他眺望着如血的夕阳,抬手点燃一支薄荷烟,缓缓吐出一口白雾,所有的表情全都被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即使再想要如何否认,但在他内心最阴暗的角落,不可言说的无耻欣喜却还是如同病毒般疯狂地滋生蔓延着。
从今以后,纪宁就是他的Omega,他可以正大光明地拥抱他,亲吻他,占有他,即使对哥哥的故去感到难以释怀,他也有着充足的理由对心中的愧疚与负罪感置之不理,催眠着自己,他只是为了纪宁考虑。
这样一来,纪宁也就有了可以接受他的理由。
就算是替代品也好,又或是匍匐在纪宁脚边的狗也罢,只要能够触碰到纪宁,就算是让他放弃所有的尊严也无所谓。
——所以这一次,你愿意看我一眼吗?
他垂眸看着点点火星落在地面上,无声地在心底诉说着。
然而当纪宁醒来之后,他却回绝了医生的建议。
无论是周父周母对他苦口婆心地劝说,还是几位医生轮番上阵对他说明继续使用抑制药物的坏处,纪宁面无血色地坐在病床上,却依旧只是微微摇头,平和却坚定地回绝着每一个人。
周父周母很是着急,他们实在无奈,终于又委婉地提出来,如果纪宁是因为周存而不能接受周凛,他们也可以给纪宁介绍其他的Alpha,却依旧遭到了纪宁的婉拒。
“谢谢叔叔和阿姨。”
虚弱的Omega露出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但我不需要其他人的标记,只要继续给我抑制药物就可以了,我没事的。”
“你这孩子,为什么你就是不听话呢……”
两位长辈既感动于纪宁对周存的痴心,却又不忍他这么折磨自己,等到纪宁身体好转后,又将他带回了周家,并有意无意地经常留下他和周凛单独相处。
他们曾不止一次地暗示周凛,让他主动一些,周凛心怀着对哥哥的内疚,却隐忍不住对于纪宁的渴望,努力接近纪宁,却始终无法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他能感觉到,自己又正在被纪宁渐渐疏远。
纪宁对他越来越冷淡,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周凛难受得不行,却不敢对纪宁进行强制标记,他怕纪宁会憎恨他,甚至会离开周家,纪宁到底还不算是周家的人,如果他想离开,周家也没权利阻止他。
除非是将纪宁囚禁起来,可是他们又如何忍心。
周凛经常看到纪宁服用抑制药物,可是他的状况越来越差,即使是服药,也还是会进入发情期,每一次都只能靠着注射针剂平复下去。
这一天晚上,纪宁又进入了发情期,周凛站在门外,听到门内传来了Omega痛苦的低吟,心中苦涩,却又情不自禁地迷恋着散发出的那股香气。
然而没过多久,这股香气中却掺杂了一丝血的味道。
鲜血的味道越来越浓郁,周凛的心骤然一紧,立刻按下门把手,然而门被纪宁从里面反锁,他进不去,便毫不迟疑地撞门而入,在进到屋中后,所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小片刺目的血迹。
Omega坐在床的最里面,将身体紧紧地蜷缩成了一小团,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刀,在手臂上一刀刀地割下去,流出的鲜血将他的双手染得通红。
床上散落着三四支空掉的针管,他哭得满脸是泪,脸颊泛着病态的嫣红,还染着血迹,本该是甜蜜的情潮,却因为Alpha的逝去而令他陷入了极端的痛苦里。
“纪宁!!”
周凛心跳都快停了,他冲了过去,将Omega手中的水果刀夺了过去,狠狠地砸到地上,发出“铛”的一声。
他死死扣住纪宁的双肩,手指用力得让肌肤凹陷下去,双目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声音嘶哑地吼道:“你是不是疯了,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纪宁艰难地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的Alpha,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他突然呜咽出声,指尖鲜血滴落,似是他心中涌出的血。
“周存,周存……”
“周存死了!你看清楚,我是周凛,我不是周存!”
周凛快要被他逼疯了,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凶狠得如同野兽,猛地将纪宁按倒下去,不顾他的挣扎与反抗,狠狠咬住纪宁的腺体,将自己的信息素一点点地注入进去。
血液的腥气与信息素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周凛咬得狠极了,鲜血流进他的嘴里,他尝到了纪宁的血,同时还有他自己眼里流出的眼泪。
楼下的保姆听到了卧室传来的动静,上来查看,看到纪宁身上的血,她尖叫出来,让周凛从失控发疯的状态里找回了一丝理智。
看到纪宁手臂上的割伤和他满身的血,他的心跳停了一瞬,立刻抱起纪宁飞奔到楼下,双手发抖地为他简单处理了伤口,然后开车将纪宁送到了医院。
他的父母和姐姐闻讯赶来,就看到周凛的衬衫上全都是血,垂头坐在急诊室外,都受惊不已,但好在医生很快完成了救护,表示纪宁的外伤看着吓人,不过没有大碍。
所有人闻言松了口气,可医生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医生告知他们,这并不意味着纪宁的情况已经彻底稳定了,真正糟糕的是他身体的内部情况,发情期让他本就脆弱的身体早已变得千疮百孔,如果无法好好医治,他的情况将会迅速恶化,甚至可能会危及生命。
周凛颓然地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低声的啜泣。
一直以来他都尊重着纪宁的意愿,没有对他进行强制标记,一方面是他不想让纪宁恨他,另一方面,他还是对哥哥无法彻底释怀,所以他选择继续等待,如果纪宁愿意接受他,他也就不必对哥哥感到那么内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