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塑料主统情啊。
谭昭顽强地朝女儿严正声明:“你兄长是个出家人,不算在范围之内。”
殷瑶勉为其难替老阿耶挽了尊,当然她心里也是觉得阿耶非常好看的,但她觉得说出来,阿耶会骄傲的,还是不要说了。
被闺女轻而易举地顺了毛,谭昭就去找便宜外甥了。
另外一对父女的谈话,却还在继续。
“阿耶知道你有顾虑,但你是我殷开山的女儿,不需要畏首畏尾,即便你要捅破这天,也有你阿耶我和你弟弟在,你想做什么,不需要看他人的脸色,阿耶教育你的话,你都忘了吗?”
殷开山如此动情,殷温娇又岂能不落泪,她这些日子已哭了许多,却仍旧被戳中心里最酸软的地方:“女儿都记得,女儿如何敢忘!”
“可是阿耶,你教女儿怎么活啊!”
打开了话腔,殷温娇终于扑倒在阿耶的怀里,她是在意外头的名声吗?自然是在意的。她是在意夫婿的脸色吗?也是在意的。
但她最害怕的,是午夜梦回时一人的孤寂,她已经分不太清现实和梦境了。
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刘洪还活着,她仍然被他囚禁在小院子里,她渴望有人陪着,即便尖锐刺痛,至少……至少她还清醒。
十八年远离尘世,远离人间,她已经忘记怎么去生活,怎么去与人交流了。
她依凭着对相公孩子的思恋活到现在,保持着理智,可如今孩子已经长大,相公又是如此,与其痛苦迷茫,倒不如……
殷温娇的面前有一道深渊,如果不是亲人还拉着她,她早已沉沦。
有句话,叫做他人即地狱。
从前的刘洪,是殷温娇的地狱。刘洪死后,这地狱却仍然禁锢着殷温娇。
那座临水的水榭烧了便是烧了,可留存在殷温娇心里面的水榭,却依然存在。它四面环水,不与外界相同,殷温娇不会水,永远无法逃脱它。
殷开山仿佛老了十岁,这位意气奋发的开国元勋何曾有过这般狼狈的神情,这几乎让他内疚得要窒息了。
他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么对他的女儿!难怪女儿曾经的闺中好友下的帖子,全都推了。
待殷温娇苦累了睡下,殷开山才从绣楼离开。
“少爷呢?”
得知儿子在外孙的佛堂里,殷开山调转方向去了佛堂。
佛堂是新辟出来的,位于前院的东边,便宜外甥又不是女孩子,谭昭说话就爽直了许多,玄奘不是一般人,对此居然接受良好。
“你是个聪明人,我算是看出来了。”
西游记的刻板印象害人啊,谁说唐三藏是个傻头傻脑的大圣父来着,少年僧人虽然才十八,除开对佛学有些痴迷,手无缚鸡之力之外,并不是毫无原则的。
只是跟世俗意义上的原则,不大一样罢了。
“阿弥陀佛,小僧是佛门中人,父母之事,权由他们做主,和顺平安,便是最好。”
……真的,你们这一家,全都是佛系平安喜乐挂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只是事先同你说一声罢了,有些时候与其粉饰太平,倒不若冲出去,说不定还能收获另一片天空。”
少年僧人再次双手合十:“舅舅说的话,深藏佛理,令人备觉通透。”
“……”你这是在逼他不开口吗?
不过好在儿子有难,老爹上线,殷开山这便来了,带着满身的焦躁与愧疚,少年僧人对情感的感知非常敏锐,当即就轻微皱了眉头。
“阿耶,你怎么……”
殷开山叹了一声:“阿元,玄奘,老夫也不瞒你们……”如此,一一道来。
许久无声,玄奘已经念起了佛经,而谭昭沉思许久,忽然语出惊人:“既然循序渐进不成,那就只能下猛药了。”
“什么猛药?”
殷温娇有些抑郁症,谭昭是有猜测到的,抑郁症在古代只属于忧思过度,他原本以为循序渐进地引导人进入尘世,会慢慢变好,这也是他一直没动陈光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