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尖叫声,捂住了眼睛。
别说她,就是在场的陈升他们,也是心神大为震动,颇感震撼。
月色下,一个不知道还是否能够称之为人的人,出现了。
红袍人褪下头上的袍子后,露出来的,是一张可怖而又狰狞的脸。
这张连上,布满了尸斑。
这些尸斑跟阴阳尸身上的尸斑几乎如出一辙。
而他的面部肤色更是紫的吓人,在月色的照耀下,竟然有一种胶质的透明感。
他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比司马长冲的母亲,那名因为修炼出了差池,寿命将近的老人,还要可怖。
与他相比,身为他师父的柏娇娇,反而面容红润,较为正常。
“你……”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偏要那么做!”
柏娇娇的声音中,有些打颤,身体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在她的眼睛里,有愤怒,有不解,有难忍。
但是在这些情绪之中,有一抹情绪,却是那么的浓,浓到藏不住。
那就是不舍,那就是心疼。
红袍人回头看向柏娇娇,他当然看得出来柏娇娇目中的心疼,也正因此,他心中却更加自责,只是低下头,再度重重的给柏娇娇磕了一头。
“你知不知道,你的师弟为了寻你,在十方山中断了一臂?并且修为再也不能寸进!”
柏娇娇看着他,道。
“当初师弟进来寻我的时候,我正处于关键时刻,浑身上下尽是尸斑,我不敢见他……”红袍人声音有些凄苦,“后来当我暂时压制下尸斑,打算去见他的时候,他却已经离开。”
“伤我师弟的妖兽全族,已经被我尽数灭了。”红袍人有些痛苦的道,“稍候,我去师弟那儿,给他赔罪。”
“你……!”柏娇娇张嘴半天,最终却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几个呼吸之后,她方才犹豫着问道,“这么做,可有望达成你心中所想?”
“未必能成,但是比先前之路,希望大增。”红袍人没有隐瞒,直言告诉了柏娇娇。
“化虚境,岂是那么好突破的?”柏娇娇发出深沉的一声叹息,“此间事毕,随我离去。”
“是,师父!”红袍人面色一喜,激动的答应下来。
柏娇娇一直对外号称,再也不愿见他,和他断绝师徒关系。
现在柏娇娇让他跟着一起离开,这已经说明了太多,他岂能不开心。
而柏娇娇的这一声叹息,却也直接的点明了红袍人的心中想法。
他想要通过这样的一种修炼方式,迈入化虚之境。
而现如今,他这神桥境九层的修为,也已经是天方城中的巅峰实力了。
柏娇娇自身名气极大,而她教导出的这两个徒弟,也是十分不俗。
实力惊人。
“一名见不得人的尸修,就敢妄言要威胁我。”莫明峰冷淡的话,插了进来。
尸修,是一种跟虫修类似的,游走在修者边缘的一种修炼方式。
跟和毒虫蛇蚁整日为伍的虫修们相比,尸修无疑是要让人更加惧怕,更加排斥的。
尸修整日游走在尸体之间,跟尸体打交道。
从尸体之中汲取精粹,汲取成长之力,入坟挖坟已是常事。
据说若是遇到了好的尸体,尸修还会将其直接背在身后,整日带在身旁,日夜不离。
这种可怖的修炼方式,显然是要让人无比的排斥和拒绝的。
但是这种修炼方式带来的,则是尸修的强大。
尸修的强大,比之虫修,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整日游走在河海大川之间,挖掘古墓,寻找古尸。
会得到许多人意想不到的机缘,发现许多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习得与今时今日完全不同的修炼之法,法技之法。
强大,是必然。
难缠,也是必然。
“除去你手中那枚天叶的话,莫明峰,你未必是我的对手。”红袍人伸手,指向莫明峰手中的天叶,言语直接而霸道。
他伸出的手指,十分的细长,手指甲好似多年没剪,长如鹰爪,在顶端弯曲下来,倒挂着靠向掌心。
手掌之上没有一丝肉感,就如同单纯的一张皮肤包裹住了手骨,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宛如干尸。
“放肆!”
莫明峰面色一变,以他的身份,怎会容忍随便一个人就来羞辱他,“当初你在你师父身边的时候,我还曾见过你,你竟然敢不尊重我!”
说着,莫明峰身上涌起一股强烈的“场”力,向着红袍人压来。
柏娇娇身体微动,随时都有出手的打算。
场域之力,是化虚境强者才能够动用的力量。
莫明峰所能够动用的“场”力,是他参悟出来的,无比接近于化虚场域的力量。
他一出手,就打算以这种力量压制红袍人,显然是存了震慑的心思。
红袍人是为尸修,修为更是和他同为神桥九层,抛开这一点外,莫明峰并无真正的信心,压制对方。
而红袍人和柏娇娇,也是他刚刚急于离开的一个原因。
这两大强者,对他的威胁太大。
“哼。”
面对莫明峰的压制,红袍人却是动都不动,没有做出半分反抗的举动来。
他只是看着莫明峰,嘴唇微启,做出了几个口型来。
没有声音传出,故而在他身后的陈升等人,全都不曾看到他的口型,也更加无从分辨,他讲了什么。
这口型,唯有莫明峰,看的真切。
而当红袍人闭口之时,莫明峰却忽然撤去了所有的“场”力,就连抓在手中的天叶,都放了下来,手臂垂在了身侧。
“不,不可能,不可能。”
莫明峰看向红袍人,双目瞪大,疯狂的摇着头。
“啪。”
红袍人手一挥,一件东西被一股黑气包裹着,落到了莫明峰的手中。
莫明峰探手抓去,黑气消散。
一把断了几根齿的木梳,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母亲。”莫清雨心神震动,脚下一软,若非柏娇娇拉住她,怕已经跌坐在地。
“我没想到,当年她最多也就几岁孩童的年纪,却也认识这把木梳,”红袍人回头,有些歉意的开口,
“本来不太想让她知道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