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元恒皇宫里一片寂静,直到凌晨时分,一辆马车自皇宫正门向外急行而去。
大内侍卫虽看见驾车之人递出来的令牌,但却仍有怀疑,已准备上前阻拦,却忽然接到后方传来的消息,说是皇上准许这辆马车出宫,大内侍卫这才放弃了阻拦的打算,回身将那辆马车放行。
宫门城墙之上,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城门正中,那人头戴铸龙金冠,白色的龙袍之上有金丝织就的栩栩如生的金龙,在月光之下若隐若现。
马车在凌晨时分仍旧昏暗的天色中渐渐远走,楼晏望着那辆马车。
阿九,元恒后宫的千顷桃花为你而开,不要离开太久。
你的楼十六终究无法按下你注定选择翱翔的翅膀,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
*****
见过她这么倒霉的皇后吗?
马上就要被册封了,结果被人迷倒,甚至是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甚至是她早就该有警惕的手段给迷倒了!
更甚至她那一身在宫里美丽的华服变成了一身乞丐装,破破烂烂的带着补丁,好在没有什么臭味。
她现在正坐在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里,之所以称为普通,是因为浮墨把她带到元恒皇朝的边境后就换了一辆只铺就着一些稻草的硬板车上,浮墨雇了个车夫在前边赶车,他也穿的像个乞丐似的正坐在她的身边,接受着她凶狠眼神的洗礼。
“我睡了几天?”九月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骂他,毕竟现在已经这样了,骂也没用。
“四天。”
“……也就是说,我到底还是被你害的错过了封后大典?”九月横了他一眼。
浮墨没说话,转眼看向不远处:“这辆车走的很快,而且我们这样的打扮不会引人注意,呆会儿出了边境后会走一段西番的路,那里乱民比较多,安全经过那里就可以到达迦尔国边境了。”
这驴头不对马嘴的话也证实了他的心虚和歉意。
可现在心虚和觉得有歉意还有屁用了!
九月头疼的抬起手抚了抚额:“竟然用我向来最不容易中计的方式来迷晕我,浮墨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对你没有防心的?”
“自从你知道我是迦尔国人后,就一直没有对我有过多少防心。”
“……”好吧,被看穿了。
这辈子又栽在轻易相信人的事情上,真是屡教不改。
九月勉强坐起身体,醒来后也不觉得哪里难受,只是这车上的稻草铺的不平,坐起来不方便。
好不容易坐起来了,她直接直视着他:“为什么要从西番之地过去?不是可以走水路吗?”
浮墨淡看着她,从衣袖中拿出一枚月芽型玉佩来。
九月接过玉佩翻看了两下,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我拿着这东西回去就可以让所有百姓相信我是神女?然后就可以夺位了?”
浮墨冷眼看着她:“要是这么容易,我还用等这么多年?”
“怎么了?那这是什么?”九月摸着那月牙玉佩,觉得这玉应该是有很多年头了,还是传下来的东西。
“你虽是神女,但你的性子并不适合做女帝。”浮墨向背后的稻草堆一靠,就这样悠然的眯起眼睛看着天空的阳光,然后继续说:“我需要的是你回来挽救迦尔国,守护迦尔国,但我要扶上正位的必须还是赫连氏一族的正统血脉。”
九月瞥着他,知道他是还有什么事情要说,这小子隐瞒了这么久,该是现在要彻底告诉她真相的时候了。
“十余年前,赫连氏一族被灭门时,我祖母曾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世子抱出宫交给我,我那时年纪也不大,又是个男的,怎么可能会照顾一个还在吃奶的小娃娃,所以……”他将那月牙玉拿回了手中,轻声说:“我在逃离迦尔国的路上,途径西番之地,那时西番刚经历大战,战争已经停止,但是都生活的很艰苦,有些夫妻生下来的孩子在大战中被杀死了,女人受了伤,没法再生育,我就将那个小世子交给了一户人家。”
“算起来,那孩子现在也该有十岁了,是个男孩儿。”浮墨握着手中的玉:“他出生时,先帝为他赐名叫赫连展,那孩子的父亲就是你母亲赫连锦枝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叔父。”
九月张了张嘴,忽然僵硬的笑了笑:“敢情是我又多了个小弟弟,你让我回迦尔国,送我那个十岁的小弟弟登上皇位?”
浮墨看了她一眼:“你本就无心为女帝,有何不可?”
九月磨了磨牙:“我特么现在是连皇后的身份都没了!现在连女帝的身份也被你瞬间塞了个孩子过来取代了!你把我弄晕了叫人给我换上这么一身破烂的衣服跟你回迦尔国!你当我脑子有泡啊!”
浮墨皱了皱眉:“你不是本来就不想当女帝么?”
“我是不想,可想想皇后都当了,女帝还差什么,再说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凭什么回去干这种苦差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对迦尔国没感情,跟赫连氏也没感情!谁爱当皇帝谁当去!我不管!放我下去!我要回我们家楼十六身边去!”
浮墨看着她,若有所思。
九月瞪他:“你让车夫把马车停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见她似乎是真要走,浮墨忙坐正了身子:“先别激动,等回到迦尔国再议,如果你实在想做女帝的话……”
“去的妹的!什么劳什子女帝!我又不是真的稀罕!跟在楼晏身边那么享福,你以为我活着就是为了每天过的像劳碌命一样找罪受的啊?我在元恒后宫里可以做威做福的,还可以享受一下富贵命,你现在就这么把我带出来了,你就不敢楼晏派兵追过来一箭射爆你的脑袋?”
“你放心,他不会派兵追来。”浮墨气定神闲。
九月横了他一眼:“什么意思?难道你把楼晏也给迷晕了?不可能!”
“我带你出宫那日,明显感觉到宫中是有人放行,现在的元恒皇朝新帝刚刚登上帝位,宫中戒备那么森严,侍卫只看了一眼令牌就放了行,显然是有人放走了我们。”他轻道:“在元恒的皇宫里,良太后不可能会放你这个准皇后跑出去,别人也没有资格放你离开,除了楼晏亲自发话让我们走,你认为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