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烈北风却是忽然将她用力向后拽,九月刚一站到他的身后,回头便看见他手中刀光挥舞,如电纵横般闪花了她的眼,同时便看见一波碎裂的石块向他们的方向侵袭而来,大有要将他们活活砸死最后活埋之势。
“这里是万石阵!先出去!”他一边以刀挥舞阻隔着那些飞来的碎石,一边推着九月向后走。
九月忽然指向另一边:“刚才那边有一面墙,现在却没有了!”
烈北风皱眉:“我看见了,那里不能去!”
两人疾步退出石阵后,向着另一边走,九月耳边已没了楼辞远的声音,但却听见隐约的风声,显然烈北风也听见了,回头看了她一眼:“那边有洞口。”
两人点头,直接向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然而就在以为终于找到出口时,刚冲出洞口,九月的脸色便瞬间煞白。
烈北风亦是死死的盯着洞口外熟悉的景象,差点被一口老血呛死。
他们两人一路闯关出来,竟然特么的又绕回来了原来的地方,又回了那处溶洞。
九月脸色难看,但理智仍在,仔细看着那处溶洞,轻声说:“不对,这里不是之前的那个地方。”
“……没错。”听见她的话,烈北风亦是抬起眼看向外面的一切:“这里的确和之前我们离开的溶洞一模一样,但却并不是一个地方。”
简单的来说,这间溶洞,是完全被复制的,下面虽也一样有看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但这下面并没有怨灵的存在,所以这里只是一处复制的溶洞。
这里便是心里战术的一关,如果他们惊惶中发现走错了路,现在回头重新找路的话,则一定会中了圈套,回到危险的范围内。
九月再次抬眼看向那些石壁上的各个洞口的造型,眼前一亮,忽然指着上方的一处:“那里,东六南九,只有那处洞口的石梯被毁了,禹王和那些寻宝的人进来时肯定是经过了某一个洞口,其他洞口都干干净净,只有那一处被毁,如果这不是障眼法的话,那里该就是出口的所在。”
“我竟不知,月儿何时懂了古棋之法。”
忽然,那道让九月现在听见就毛骨悚然的声音传了过来,九月和烈北风瞬时转过眼,便看见楼辞远那道绯红的身影在九月所说的东六南九的那处洞口缓步走出。
他从那里走来,显然那里真的是与之前的溶洞有相通的地方,并且,真的是出口。
可在看见他走出来的刹那,九月的面色白了白,烈北风却是冷眯起眼:“堂堂赤辰门也不过如此,半个时辰才遇见这些说破就能破了的机关,你楼辞远辛苦了这么多年,究竟搞出了什么东西?”
楼辞远并不怒,只淡瞥了他一眼:“你若继续走下去,走上一个月也无法离开这些洞穴,就算你不会被机关暗杀,也会活活饿死。”
九月岂会不懂,这里除了处处满是杀机的机关外,还有的便是对人的精神折磨。
“说的天花乱坠,老子……”烈北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九月莫名奇妙的看向身边忽然僵硬如石的男人,抬起手扯了扯他的衣服:“喂,烈北风!”
然而他一动不动,只是双目瞠大,手却紧紧握着手中闪着寒光的刀。
“烈北风!”
见他完全没有反映,九月急了,回头怒道:“你是不是对他下什么术了?”
楼辞远面无表情道:“他刚才并没有闯过梦靥之境,只因为他虽然认出了那里的你并非是真正的你,可他却看见了其他的人。”
九月皱起眉。
“他现在听见的,是十八年前日照国覆国时他的父皇母后所遭遇的一切,他父皇被逼自尽,母后跳井自杀,所有皇族的兄弟姐妹被杀甚至是被奸,他日照国的子民在元恒皇朝太子营下的强兵奸淫掳掠的场景。”楼辞远缓声淡淡道:“月儿,烈北风纵使对你再怎样好,他也是个有责任有执念的人,复国就是他的执念,只要一个人有了执念,他在这里就走不出去。”
九月转过眼,看向身边脸色清寒,浑身渐渐冰凉的男人。
他刚才没有从梦靥之境里走出来,现在是因为听见了声音而又重新陷入了进去,只是凭着烈北风强大的意志力没有晕倒,可他的思维却陷在了那个地方。
曾经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被宫人抱走才侥幸活下来,现在让他亲眼看见那些过去的一切,深藏在梦里看着一个一个的人在他面前惨死,重新经历着这些失去和仇恨,这该是多么残忍的折磨。
九月忽然抬起手,用力的握住烈北风的手臂:“醒醒,烈北风,你的国家将要被你光复,十几年来已经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了,千万不要被这些过去的恨意蒙蔽了双眼,不要陷在里面,烈北风!醒醒!”
“没用的,月儿。”
楼辞远的身影忽然近到她的身边:“如果他没有这一腔执念,又怎么会在这十几年里一心想要复国?若让他放下这执念,就等于让他放弃复国,这是没可能的事。”
九月直接转过眼瞪向他:“怎么才能让他走出来?他继续在里面呆下去会死的!”
楼辞远只是默然的看着她,并不说话,却是出手握住她的手臂:“跟我回去。”
九月怒极,回身就要用力甩开他,结果在她动手和刹那他只是轻轻的一个反手就将她扣进了怀里:“我答应给你半个时辰,已经算是对你的纵容,现在时间到了,你难道打算食言而肥?”
九月再怎样用力都无法自他怀里挣脱,最终只能怒道:“既然你答应过我,如果这半个时辰我走不出去的话,我就留下,但你也答应了,在我留下的同时,放烈北风离开!”
“我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他假意与我合作,却实际早已放走了楼晏,我若放他离开,便是给我自己送进了地狱,他不可能活着离开。”楼辞远淡淡道:“他必须死在这里。”
“好,他死在这里,我也死在这里如何?”九月忽然抬起眼冷眼看着他,牙关已动,狠狠的咬向自己的舌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