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亦是勾唇,手指忽然一勾便直戳可芯手腕侧方的穴道,在可芯的手一阵痛麻的倏然放开手的刹那,她直接顺利的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后,也没去看可芯那一脸的惊诧,直接转头看向此时眼中已再无笑色,甚至已冷然许多的冉云知:“娘娘自认为自己是万中无一的奇女子,有这等傲气我也能理解,也许娘娘并非如此目中无人之人,只不过是你身边的这位宫女可芯姑娘太不把别人当回事了。”
压根没料到今天打一见面就脸色苍白又是不能吹风受冻又体弱不能吃凉的九月会有些身手,可芯揉着痛麻的手腕,不甘心的看着她,但见九月已经倒满了一杯酒,放下酒壶时,眼中仍有着看起来半点分寸都不失的笑。
于是可芯这一时间也知道自己似乎是给冉皇后丢了人,便咬着唇没再敢吭声,仅看着九月那持起酒杯的动作,磨了磨牙。
“阿九,把酒杯放下。”楼晏说。
九月挑起眉来:“我身为元恒皇朝的县君,虽不及王爷和冉皇后这般身份尊贵,但既然可芯姑娘已经般出皇上册封这四个字了,面对着浅月国的皇后,我也不能这么上不了台面不是?”
“叠罗酒我倒是没有听过。”她边说边将酒杯放到鼻间闻了闻,笑道:“这酒中有花香草香药香,冉皇后果然非一般女子,知我身体不适竟会拿来随身携带的药酒,既然是药酒,那便是补身子的,纵使这性味再烈,我至少也要喝上一杯。”
说着,九月便直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在桌上的同时,抬眸看向可芯眼中的那丝不甘心,微微一笑:“谢了,可芯姑娘,这药酒不错,是个好东西。”
可芯撇开头去冷哼:“叠罗酒是浅月国宫中的御用药酒,由我们娘娘亲自所调,向来只有皇子以上的位份能喝得着,此次娘娘特意带了几缸叠罗酒来,本是打算送给晟王殿下的。毕竟漠北苦寒,娘娘忧心殿下的身子,担心晟王殿下在漠北住的不舒服,不仅送了这补身子的药酒,还带了许多好东西。”
“奴婢说话是难听了些,不过我们娘娘早就已经吩咐奴婢去准备一壶叠罗酒来给县君你喝下,这等珍贵的药酒,你能识得出来,便也算得上你是有些眼见。”
“是吗?”九月笑着又倒了一杯酒,看向因为也闻见了那酒中的药香而没再阻止她喝酒的楼晏:“十六爷,这既是冉皇后特意带来给你的,要不要尝尝?”
楼晏沉黑的眼眸里,升起对她那诸多的挑衅莫可奈何的叹笑:“既然这酒有温补的功效,你便少喝些。”不过他并没有要喝那壶中叠罗酒的意思,只以眼神示意她坐下。
刚才可芯那嚣张的态度,九月无非就是想挫挫她们这对主仆的锐气,现下冉皇后的这酒既然是特意拿来的药酒,自己便也知道该如何应对,便笑着坐下了身,回眸举杯道:“皇后娘娘如此慧质更又坦荡大度,九月能喝得到娘娘亲手调制的药酒,实在是三生有幸。”
冉云知此时却是并不看她,只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直视着楼晏。
虽然被这样明明白白的冷落和无视了,九月却也只是笑了笑,无所谓的收了杯子,自己又喝了一杯后将酒杯放下。
因为冉云知此时的漠然直视,楼晏回看向她,目光平静不变。
短暂的静默后,冉云知开了口:“十六哥,我此次隐瞒宫中上下,只带了可芯和几个随身的贴身奴仆回元恒,不过就是想回来看看你,离开的这五年,我常常忧思成疾,却咬紧了牙关不肯在浅色月国的后宫随波逐流,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无非就是不想再让自己的命运掌控在别人的手里。五年了,我的心还惦记着元恒皇朝的秀丽山川,我的梦里永远都是良辰宫中形影不离的十六哥和小云知,哪怕也许如今再也没有回头路,我也只是回来看看你,看你过的可好,看你在漠北生活了五年后是否变的沧桑了许多,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
“我看见的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冉云知站起身,目光直盯着楼。
然而楼晏只是眸色轻敛,神色疏淡,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冉云知皱起了眉:“我本无意伤人,可苏九月是什么人你很清楚!十六哥,你向来都是极有原则的人,绝对不会犯下如此错事,可是你……”她忽然转过眼看向身旁安稳于坐并且脸上半分羞耻都没有的九月,深呼吸了两口气,手忽然在桌上重重一拍:“荒唐!”
话落,冉云知便直接负气而走,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了碧波阁的正厅。
九月安坐在椅上,看着冉云知的背影和可芯匆忙追出去的身影,见楼晏并未起身要去追,她便直接迎上他的视线。
四目凝视,仿佛自从那日在荒山之上在她稀里糊涂间的那深情的一吻,他终于正式的给了她一个圆满的解释。
楼晏黝黑的眼盯着她,九月缓缓抬起手,放在桌上,看向他沉静的脸和清澈的眉眼:“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荒唐,所以这一路从皇都走洛昌城,整整走了十日,你才终于肯卸下理智的面具,是么?”
楼晏的脸色始终是平静的,静望着她,眉目不变,出口的话却并非是这对件事的解释,而却是在说另一件事:“我之所以不打算让你与云知相见,你现下可明白了?”
九月没有答话,她自然是知道的。
“可现在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不是么?”她轻声说。
楼晏轻叹,转眸看向门外的冰天雪地,须臾侧眸扫她一眼:“阿九,我楼晏此生仅有的那么两次不理智都是因为你,我母妃待云知如掌中明珠不愿亏待她一分,我亦从未想过要因那些经年往事而伤她,而如今却为了你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而做到如此地步,你该如何补偿我?”
“仅有两次不理智啊?”九月这会儿却是闲闲的翘起了二郎腿,忽然咧嘴一笑,眼睛光光灿灿看着他清俊卓然的容颜:“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不理智,那我要怎么补偿得过来呀?不如直接以身相许可好?”
“更多?”楼晏瞥着她,眼眸里有清浅的光泽:“未免也太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