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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坦利丝来的人。你是那个魔法助手吗?”
  白休挑剔地看着依兰,像打量一件货物一样肆无忌惮地用目光评判。他想,自己刚离家不久,儿子就巴巴地托这个女孩子给自己送信,目的不言而喻。很显然,儿子看上了这个姑娘,花了大价钱把她送到这里,让自己帮她镀上一层金。
  既然要投资,当然得看看货物值不值这个价。
  依兰感觉到了对方明晃晃的轻蔑和恶意,她抬了抬手:“您还是先看看信吧,马里森看起来十分焦急呢。”
  白休狐疑地拆开了信件。
  依兰悠然地欣赏白休渐渐变色的脸。
  这封信,路易曾和她头凑着头检查过很多遍——防止马里森偷偷留下什么暗号。
  白休很快看完了信,信纸放大了他手部的颤抖。
  信上把白休当年向温莎公爵提供毒药的那件事情写得清清楚楚。路易告诉白休,现在马里森落在他的手中,如果想要儿子平安,就把毒药的来龙去脉向依兰小姐交待清楚。
  依兰微笑等待,她的小模样比刚进来的时候还要更加礼貌。
  白休抬起眼睛来瞪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示意依兰跟上:“到书房里说。”
  依兰微笑着随他走进书房。
  “随手关门。”他冷淡地说。
  依兰不在意地关上门,顺手反锁。
  “看来温莎公爵什么都告诉路易了。”白休走了几步,坐到巨大的真皮躺椅里面,懒洋洋地翘起了脚。
  “除了他不知道的部分。”依兰也没必要和他兜圈子,“路易大人想知道你从哪里找来的那滴血。”
  白休微笑:“哦,那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因为马里森吗?是什么给了你们错觉,以为可以用马里森来威胁我?这些年我养了多少情妇连我自己都数不清,我的血脉到处都是,我投资马里森只不过是因为他资质不错。反正我和温莎公爵一直有交易,就顺便看照这个儿子而已。”
  “啊哦。”依兰遗憾地耸耸肩,“马里森很崇拜你呢,人前人后总把你挂在嘴边。”
  白休冷淡地笑了笑:“我的孩子每一个都很崇拜我。好了,现在我给你一点时间考虑,是服从于我,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我交待清楚,换我留下你的性命,还是要试一试大魔法师的能力与手段?”
  “所以你是要对我用强吗?”依兰问。
  “只有蠢货才会给自己下什么不对女人动手的限制。我是聪明人,否则也活不到现在。”白休捏了捏指骨,发出啪啪声,“不用大喊大叫,我的书房隔音绝佳。”
  “可是我在这里出事,你就不怕被追究?”
  “呵呵。在外面,金钱总是万能的。在这里,魔法积分总是万能的。”白休挑了挑形状好看的眉毛,“说吧。拖下去对你毫无益处。”
  依兰眨眨眼睛:“你认为暴力可以解决问题吗?”
  “很不幸,我正是这样认为呢。”白休站起来,扬起手中镶嵌了极品魔法宝石的权杖,“火焰!”
  “轰——”
  一个大火圈围住了依兰!火焰狰狞地向上腾起,像一堵火墙,把依兰困在书房正中。
  白休把双手交叠在身前:“说吧,路易是如何发现被人下了毒,温莎又为什么要出卖我?坦利丝现在是什么局势?如果你的回答不能令我满意的话,我就要对你实施真正的暴力了。”
  炽热烈焰圈住依兰,在距离她不到两尺的地方熊熊燃烧,她的脸蛋被熏得红扑扑,头发尖尖冒出了一点焦味。
  依兰耸了耸肩膀:“暴力是吗?好吧。既然你已经把方法摆在我的面前,那我不照做就太对不起你了。”
  她非常顺手地甩出两道冰风刃,越过火焰,穿透白休的锁骨,把他钉回了真皮大躺椅上面。
  “啊啊啊啊啊——”
  白休发出了比当初的维纳尔更惨烈十倍的嚎叫。
  “嘶……”依兰捂住耳朵,眉头紧皱,“你是要测试书房的隔音吗?”
  失去魔力支撑的火焰和它的主人一样萎靡了下去。依兰耐心等到焰气散去,这才踏出了火圈。
  白休嚎了一会儿,终于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他瞪着依兰,眼珠子里血丝密布,表情非常骇人。
  “战斗法师吗?”他断断续续地说,“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只要我活着走出这间书房,你会体验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依兰错愕地张大了嘴巴。
  “你为什么要逼我杀你?”她上前两步,弯下腰,揪住白休的衣领重重摇晃,“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白休再一次发出了惨叫。
  “噢,抱歉,忘了你有伤。”依兰非常无辜地松开他的衣领,挠了挠头。
  “恶魔,你这个恶魔……”白休的胸腔里发出了拉风箱一样的声音。
  “我不擅长逼供。”依兰有些无措,“我只是一个学生。我本来以为你会好好把事情告诉我,然后我去查证、交差。我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啊?你教我吧,除了暴力之外,还有别的好用一点的方法吗?”
  白休的心脏狂猛地跳了两下。
  对方这副模样,真像个纯天然的变态啊!
  他的心开始有一点慌了。
  “有种你就杀了我!”他强撑着说。
  依兰郁闷地叹了一口气,很干脆地放弃了:“算了,既然你一再要求,并且很诚实地说明你我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那么就如你所愿吧。”
  她耸耸肩,往椅子下面扔了一蓬火焰。
  “一次小小的意外事故,应该没人会怀疑我这个普普通通的魔法助手。”她收敛了神色,面无表情地说。
  依兰看惯了魔神用她这张脸,早已学会了恶魔的精髓。
  她转头就走的样子,冷酷得无药可治。
  白休真的慌了。
  他相信这个名叫依兰?林恩的可怕家伙真的会离开,留下他在这里被活活烧死。
  噢,她的眼神,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神!
  那是冰冷的,灭绝了人性的眼神!
  在依兰的手碰到门把的那一瞬间,白休脱力地大喊了出来:“说!我说!”
  “这就对了!”依兰友好地浇灭了火焰,把白休从真皮躺椅里面解救出来。
  “药是弗雷?卡佩卖给我的。”白休喘着气,“当年他只是刚刚迈进上层塔的普通魔法师,一个吃软饭的家伙,现在他已经成为一名统领了。如果昨天你来得及时,应该目睹过他的风姿。”
  依兰想了想:“那两中年冰系魔法师之一吗?衣服很华丽,拿着冰霜权杖?”
  “对。他身边的那位就是他抱上的大腿,高级统领布蕾雅?卡佩。”白休不屑地嗤笑,“弗雷入赘了卡佩家,靠着岳家一路青云直上。恕我直言,虽然你有一点本事,但如果想要对付弗雷,那只有死路一条。”
  依兰为难地鼓起了腮帮子:“所以,我根本没办法求证真伪。无论如何严刑逼供,你只要咬死弗雷这个名字,我就什么办法都没有。”
  白休难看地勾了勾嘴唇:“我没必要编名字骗你,反正没有什么区别。事已至此,哪怕你再往我脚下放把火,我的嘴里也永远只会有弗雷这一个名字,因为就是他。至于他从哪里找来的药,我是不可能过问的。”
  依兰失望地垂下了眼睛。
  事情比想象中更麻烦呢。
  如果是这个白休知道魔神身躯所在就好了。
  她失望了几秒钟,然后立刻打起了精神:“好吧!你现在把弗雷卖药给你的细节写下来,然后再写一封给黑暗神的投诚信,写得肉麻一点,虔诚一点。我要留着它们,作为威胁你的把柄。”
  白休:“……”
  恶魔,这果然是个恶魔!
  “不必故意改变字迹什么的,”依兰好心地提醒,“我会让你按手印和脚印,还有你独特的魔法印记。”
  白休:“……”
  依兰天真无邪地说:“另外我会把它放在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它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白休:“……”
  半个小时之后,依兰烧掉了自己带来的‘家书’,然后揣着白休亲笔写的证供以及对魔神的表白书,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他的屋子。
  她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走在白色玛瑙石路面上,看着小路两旁无比精致的白色浮雕,依兰有一种走进了白色油画里面的错觉。
  雕栏外面,人工河清澈见底,蓝色的河水泛着粼粼波光,就像梦境一样。
  没有巡逻,没有守卫。
  看起来就像一个富饶、和平、美丽的伊甸园。
  路上几乎碰不到人,魔法师们都喜欢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埋头钻研。食物和水是统一供应的,魔法师们从来不在意这些生活细节。
  依兰穿过了几条奇形怪状的小巷道之后,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魔法师们的生活,和贫民窟里面的平民们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啊!每天都啃干面包,日夜不停地埋头工作,没有积蓄……
  只不过出于对魔法的热爱,他们心甘情愿地过着苦行僧一样的日子。
  依兰穿过大大小小的街道,每个十字路口都有精致的雕像或者喷泉。地势有高有矮,她时不时登上小坡,一览白毯般铺向天边的风景。
  数千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大爆炸,摧毁了所有的建筑物。如今这些白色建筑物都是后来模仿着原风格在废墟上面重建的。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爆炸的应该就是守护之心。
  眼前晃过贤者那张满是皱纹的微笑的脸。还有她肩膀上那两个一看就可以很舒服地窝进去的‘鸟巢’。
  小毛团……大朋友……
  稚鸟离巢,在外面找到了同伴。
  小毛团会带着它的大朋友回去见贤者吧?就像她和魔神在一起,早晚得带着他回去见家长一样。
  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依兰渐渐接近了法师塔中心区域的那座正义之塔。
  它的所有建筑材料都经过最高级别的圣光加持,整座塔金光灿烂,在远处就能看得见浮空的圣光。今天早上加特林来报信的时候,依兰顶着他聒噪的公鸭嗓门以及四处飞溅的口水,把位置反复确认过两遍。
  逐渐接近正义之塔,依兰能够感觉到,这里就是梦境中那座中心白塔的位置。
  魔物是从这里出现的。
  她根本不相信是什么残留的黑暗力量作祟。
  如果残留着黑暗力量,魔神他会不知道吗?而且黑暗力量也不会无中生有地变出魔物来。魔神和那些肮脏可怕的魔物,根本半点都不沾边!
  依兰百分之百信任自己的恋人。
  她目不斜视,直直走向正义之塔。
  魔物攻城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毕竟大家都是魔法师,打扫卫生这种事情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