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中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颠簸的车体将囚徒运往市中心集中关押,车里,只能隐约听到车轮碾过土坷垃的隆隆声。
游仙蓁不负众望,再次成为队里第一名反手解开绳索的大活人,她挣开绳索就赶紧帮大家脱困。
蓝淳撕掉自己嘴上的胶布,胶粘的他嘶嘶叫:“说吧,队长,刚才为啥打暗示不让我们反抗?”
菲利扬装傻:“我什么时候做暗示了?”
蓝淳无语:“你当我傻吗?”
“浓雾变作绳索时,你打眼色打的跟眼珠子抽了似的。”
“我才停下反抗的。”
黄白酒也撕掉了自己的胶布,叹气:“这咋办,被抓了,我也回不了东风小队。”
“哎呦!”菲利扬给了他一个头槌。
“以后不要烂好心,知道吗小子!”队长吓唬人,“你看看你惹来的小鬼!”
“行了,回不了东风队未必是坏事。”
“我们被抓了,就直接被送进监狱了,明白吗?”
黄白酒一愣:“你是说……”
菲利扬:“对,撒加城的地图看过吧,监狱离撒加城市政楼多远?”
黄白酒脱口而出:“不到三公里!”
菲利扬点头,忍不住笑意:“此时要感谢敌军送我们直插心脏。”
黄白酒:“.……”挖槽!真的啊,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菲利扬笑道:“现在还想回东风队吗?”
黄白酒摇头:“不了不了,这边立功快,嘿嘿。”
“说说吧,游仙蓁,”对座芝麻包拒绝了游仙蓁的帮助,自己挣开扔掉绳子,“你刚才一直跟那小鬼套话,到底想知道什么?”
游仙蓁挠挠头发,有点尴尬“大家,都看出来我在套话了吗?”
“那不然呢。”队友齐声回答。
游仙蓁:“好吧。”
“我刚开始怀疑他和我之前在外城几天遇到的行尸一样。”
“后来他说话的内容,让我觉得,他可能是汪市长。”
队友:“……”
芝麻包:“别瞎扯淡了,直说。”
游仙蓁正色:“真的有那么一刻,我觉得他是汪市长,反正汪市长是幻觉系天赋者,说不准能改变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样子呢?”
“不过后来,他说那句话时,‘你们一直都在害我,一天天,一年年’”
“还有,他对于汪市长的维护态度,让我有了另外一个猜测。”
队友追问:“什么猜测?”
游仙蓁望向菲利扬,菲利扬挑眉。
“队长,要不你先说?”
“我尊老爱幼,你先说。”
“……不如一起吧。”
“好,三,二,一。”
两人异口同声。
“我怀疑他是撒加城的城市之心。”游仙蓁道。
“他可能是撒加的城市意志。”菲利扬说。
芝麻包、黄白酒:“……”
“什么?!”
两人当场表情崩裂,蓝淳一脸果然如此。
“是的,我和队长认为,他可能是撒加城的城市之心。”
游仙蓁低声道。
所以,他体貌年幼,撒加城并非历史悠久的城市,城市意志开启灵智的时间,必然不会长,他长不到成年期。
所以,他憎恶一切外来人,因为这年年岁岁分分秒秒,撒加城吃够了外城给的苦头。
所以,他会维护汪市长,因为,汪圈圈是他在城市中的代言人,他深度信赖的同胞。
第28章 极致的忠诚【捉虫】
内城的纵深远比想象中小, 嘎吱一声, 装甲车停下。
蓝淳睁开眼睛:“时速六十迈,27分钟,游仙蓁, 你这边呢?”
游仙蓁摇头, “驾驶的守兵一路上没思考过什么有价值的内容,而且, 他们对母城的守卫之心, 强到可怕。”
黄白酒好奇:“难道, 守护心理强不对吗?”
游仙蓁挑起细眉:“不是不对,而是——比例太高了。半个小时内,包括驾驶座的两名士兵在内, 装甲车路过的所有人群,他们的心声都是一样的。”
“守护母城,至死抗争。”
“这话当然感人, 但是, 白酒, 人类是多元生物, 想法比行为难控制一万倍, 一路走过的数百人, 全都一个心音,甚至连抱怨战乱和担忧亲人生死的心声我都没怎么听见,这正常吗?”
黄白酒哇哦一声,抖抖肩膀。
芝麻包眯眼:“你在暗示, 他们被洗脑了?”
游仙蓁将解开的绳子重新给自己捆上,耸肩:“我不知道,我只能说,从登陆撒加城以来,他们给我的感觉,好像工具人啊。”
直到被推搡到监狱大门外,几人才被摘掉头套,重见光明,身上的通讯器被扒的精光,灰色砖石结构的密闭楼层出现在眼前。
火锅队暂时被关押在一间牢室,游仙蓁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哗啦啦的掉,被巡守的撒加城人不耐烦地给了一耳光,推进牢房。
“等我们脱身成功,就是你们身死之日。”他恶狠狠道。
咔嗒一声,落锁。
四下归于安静。
“哦操。”游仙蓁小声嘟囔,揉着脸颊肉,“下手真重。”
“没事吧。”蓝淳从鞋底掏出消炎药,“给,我偷偷藏的。”
牢房阴暗逼仄,角落还流淌着冷水,冷风从每个角落透出,黄白酒叹口气,把绳子解开:“现在怎么办呢?倒是离市政楼近了,但我们通讯器被扒了呀。”
游仙蓁给自己脸上贴膏药,声音含糊:“没有啊,我还有一个。”
黄白酒窜起来:“哪儿呢?”
“当当当!”游仙蓁抬起左手手腕,露出嵌在血肉中的薄薄一层,黄白酒顿时脸色扭曲:“你、你竟然把皮肤揭开一层,放了液晶通讯器——我的天啊,我都看到你的血管了!”
游仙蓁不以为然,似乎组装血肉通讯时吃的苦头不值一提:“没什么,离城时,出入境司说这种方式最难失联,三阶以下的科技文明都扫描不出来,我觉得,嗯,贼靠谱。”
黄白酒窒息了:“……”
“我刚给红愁姐发了消息,说我们先来了市政楼。”游仙蓁戳戳芝麻包,他正一脸复杂地盯着血肉通讯器看,“芝麻,你去试试,能不能把锁融开。”
芝麻包失笑:“自然可以。”
说完,他把手掌贴在冰冷的锁头上,只一瞬,锁扣中的关卡就融化了。
芝麻包:“……”
“没想到这么容易。”他轻轻摇头。
菲利扬又分了几片羽毛给各人:“看来,内城快要枯竭了,不是假话。”
“而且,芝麻你的分解天赋很稀罕,防备不到也正常,这世上不会每座城都有平洋的财力搞防天赋扫描的。”
“好了,目的达成,现在,我们要走出监狱,准备进市政楼了。”
大家准备分组突破监狱,游仙蓁刚想问有没有谁记得市政楼市长办公室在哪儿,就听到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充斥着牢室,似曾相识:
“有人逃狱了,来人啊。”
声音飘飘荡荡,飘在空中,似乎没一处空气在说话,又似乎每一处都在低语。
诡谲的预感笼罩心脏,游仙蓁眼皮一跳:“是那个小男孩!”
说完,光速拉着几人撤回牢里,咔哒,合上锁。
于是,当狱卒冲过来时,就看到几个崽乖乖锁在地牢深处,唯一的小姑娘还捧着被打肿的脸,嘤嘤哭泣。
锁头完好无损。
狱卒:“……”
狱卒离开后,黄白酒小声问:“我们刚才为啥不直接制服狱卒呢?”
菲利扬小心扫视着周围的灰雾,低声说:“因为不知道杀了他,会不会引得监狱防御系统暴动,”他扫视四周,进一步放低声音,“我们,得避开城市之心的监控。”
黄白酒一听就傻眼了:“这怎么避开?”
所谓城市之心,那就是这片陆地每一寸都是它,脚踩的土地,所在的建筑,生长的每一棵植物,城市之心都知道。
……避得开?
“理论上避不开的,”游仙蓁凑过来,“但是,这个城市之心看起来有点铁憨憨。”
“我们可以骗他。”
于是,三分钟后,狱卒室又听到了小男孩的报警,再重来过一次,依然是无辜的酆都人。
又三分钟后,第三次报警,还是懵逼而老实的酆都人,那小姑娘还哇哇哇哭起来了。
“你们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