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仓中没有听说过,怕是朝中的大臣也很少有人知道吧,曹玮原配妻子是故去韩国公潘美嫡女,其妻病故后,娶其沈家长女为续弦,婚事没有操办只请了两家嫡亲,因此当时知道的人不多。而沈氏嫁过去后曹玮就奉命戍守西夏边境了,沈家重视的只有几个儿子,幼女是过于出色才被人所知的,不过正因为出色,才被沈家人宠极。”
“戍守边境...”李少怀皱紧眉头,“这么说来,沈家的长女也是个命苦的女子。”
“其实沈氏还算好的,想那十虎将的曹家,曹老将军病逝时官家亲自去吊唁哭泣,荫封门下数十人为官,而老将军膝下八子只有曹璨与曹玮被他举荐给了官家,曹玮二人因此深受官家器重。”
“怪不得,沈家这般显贵。”李少怀侧头惊奇的看着孙常,“十三对这些世家门庭之事了解得这么透澈?”
“身处禁中,人心险恶之地,身无长物,也无依靠,总要知己知彼才好立足。”
几场击鞠的喝彩之后,终于到了最后的重头戏,沈家差人捧来一个盖着绸缎的盒子,极为神秘。
“今日最大的彩头!”沈夫人笑着将绸缎掀开,“谁若能赢得最后的击鞠,此盒中的物品就给谁!”
最大的彩头自然是最好的东西,少男少女们翘首窥探着被打开的盒子,盒中装着一个很独特的瓶子,不像青铜,也不似瓷器,表面光滑,在阳光下折射着刺眼的光,“那里是个什么物事?”
沈夫人笑眯眯道:“咸平六年三佛齐国立佛寺为官家祝寿,而今年三佛齐便赴大朝会朝见,这是他们进献的贡品,蔷薇水。”
沈夫人拿起盒中的琉璃瓶,自豪道:“沈家不才,蒙官家厚爱,得其一瓶。”
自唐起蔷薇水就被世人所爱,尤其是闺房女子,民间与宫廷虽然习得方法制作,但是仍以南方和西域进贡的为珍品,其中的独特之处就在于香味经过数日都不会褪去。
“蔷薇水...”
“仓中也知道蔷薇水么?”
李少怀点头,“南唐张泌《妆楼记·蔷薇水》中言:周显德五年,昆明国献蔷薇水十五瓶,云得自西域,以洒衣,衣敝而香不灭。”
既然是贡品,那么自然都是上品,民间乃至世间都用不到。
“到底还是沈家大娘子精明,以琉璃瓶为容器的蔷薇水作为头筹,必然会引起诸多小娘子的喜爱,如此或许还能促成一段美满姻缘呀!”
秋画揣着手看着四周投去的欣喜目光不以为然道:“此物,我们坤宁殿多了去了,而且太.宗陛下就曾赏赐过我家姑娘,只是姑娘觉得味道浓郁弃之不用而已!”
“菜朝露时的蔷薇,用甑蒸之,取其蒸水,反复如此,积而为香,所以不败。因为异域的蔷薇花花香太过烈,所以贮在琉璃瓶中用蜜蜡封存。”
“呵,李仓中倒是知道的不少。”
“花于你们而言是花,但于医者来说也是药,也恰好在史馆内看过一些关于蔷薇水的记载。”
李少怀帐中的几人无心争花,可不代表着别家姑娘不想。
“沈家居然舍得拿官家赏赐的贡品!”
于是动了心思的姑娘们纷纷唆使着自家哥哥上阵争头筹。
“公武哥哥不上去争一争吗?”
李遵勖轻摇头,“娘子不愿我争强好胜。”
丁绍德拿起桌上的一个柰果咬下,“看似争物,其实争人,谁能拔得头筹,谁就能俘获人心,女子爱美,男子爱美人,这线牵的高明!”紫红的皮咬出一个缺口,显露了果肉的米白,她眯眼笑道:“不过这句话太片面,美人嘛,世人皆爱之,管她男女。”
“原来母亲是将它当作了彩头,不过也好,我凭实力取之。”沈昭看着母亲放到架子上的琉璃瓶。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
“女儿自然对那蔷薇水没兴趣,不过买椟还珠嘛!”原来沈昭看中的只是那个琉璃缶。
“四娘既然这么想要那瓶子,我陪你打如何?”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缓步走过来道。
“宝章哥哥就不怕嫂嫂...”沈昭捂着嘴将话故意说到一半。
曹琮当即色变,“咳咳,那...”
“老八!”
“四娘,莫要理会这厮。”稍年长于他,样貌有几分相似的人走过来将其拉走,“这才几日,你忘了兄长的交代吗?多大个人了!”
“哎呀六哥,难得的机会,一展我们曹家将...”
“你住口!”曹玘呵斥道,“亏得先帝言你是个好儿郎。”压低声音又道:“忘了爹爹的教诲吗,莫要居功自傲!”
“左右不过是替四娘打场球而已,她是四嫂嫂的亲妹妹,又不打紧。”
曹玘冷笑道:“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嚼舌根说曹家爱出风头,如今朝中的局势,你看看折家,四哥哥在边境戍守,我们更该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