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当只为你下九泉
宫内宫外有高大的宫墙隔绝,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不能随意出去。诸如普通老百姓的案件之类的事情一般不会在宫内流传,宫规森严,凡事都有人盯着,内侍省诸司的宫人是不敢乱嚼舌根的。
昨夜死的虽只是一名娼妓,但也是能够让知府亲审的案子了,大宋刑法又尤为重视人命,这事已经闹开,那些管治安的官员们定然会想着法子咬紧风声,谁都不希望自己管辖治理的地方出现这种事情,因为不但给政绩抹黑不大光彩,若没处理的好还可能要丢了官。
不过大内就算是听到了风声也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谁会在意娼妓的死活。前廷顶多是责骂治理之人的失职,后廷人微的人不敢说,人上之人不屑于知道与去谈论。
皇帝无暇管这种事,东京的案子就交由东京开封府办,开封府不行就转给大理寺若还是不行最后还有鼓司呢。
朝廷也有朝廷的事情,权知府今日未来早朝,因为审案告假。
朝堂上,同平章事寇准与同僚王若钦因政见不合而对骂,寇准率性,直言其奸佞,然皇帝颇喜王若钦,屡屡提拔,寇准此言全然不顾皇帝颜面,从而惹来了皇帝训斥。
丁谓与几位谏议大夫附和着皇帝,寇准一怒之下辞相,皇帝早就冷淡了他,也一直有罢相之意,遂将其贬到陕州为地方知州。
散了朝后刑部尚书王旦前去偏殿求见皇帝,力劝未果,就连皇帝身边的近臣周怀政因为替寇准求情而降职挨了板子。
天一亮,东京刚开张的脚店,茶肆,就在私下议论,昨夜有人见到钱学士家的二娘与李少怀在丰乐楼私会。
知道的人说这两个人是师姐弟,所以聚一聚也无妨。不过当即被众人反驳,钱希芸已经还俗,而且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见面叙旧为何要去丰乐楼。
可见私见二字在城民眼里是多么鄙夷。
不知情的人认为是李若君爱慕钱家的二娘,因为钱府与丁府结姻亲,结亲之人正是二娘钱希芸,另一方则刚刚好是昨夜案子的受害人之一,丁绍德。
昨夜死了人,死的是城西俞七郎茶坊的歌妓,本来处于僻静之地,所知的人不多,这种命案也自有官府去管,不过因为李少怀昨夜那一喊,让满东京的人都知道了。
小小歌妓的死却牵扯到了几个大人物,翰林学士钱怀演家的二娘,参知政事丁谓的四郎,以及拍案定下的凶手,太清真人的嫡传弟子李若君。
只是无人知道,除了李若君入狱获罪,其他官人衙内娘子都安然。
这一喊,让权知府为难了,也让她在狱中安然度过了一夜。
李少怀思考了一夜明日堂上的应对之词,所幸自己是将太.祖皇帝制定的刑法看过一遍的。
想要定罪也绝非那么简单,此事并不是他所为,就算是陷害总要有证供,只是怕就是怕,开封府的官员也是内幕之人。
李少怀思及自己从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自来东京后一直安安分分的...
难不成是因自己递了状投?自己虽未树敌,可是恩师朝中的敌对甚多,但也不应该啊,世家大夫如何会在意一个寒门士子。
丁家应当是不至于的,丁谓可是恩师一手提拔上去的人,若是因为长公主一事,丁绍文也应该不会,丁绍文只长她几岁,年纪轻轻便身居要职。
再者,上次从长公主府离开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长公主了,而且明白人都该知道,皇帝是不会将公主嫁给寒门子弟的。
说到底,无论是皇家,还是普通百姓,门第都极为看重。
公主自幼生长在环境优越的大内,受着礼教,成年后只会在世家挑选一些优秀的郎君,如此公主嫁过去才不会有着太大的生活差距。
起初,太.祖为稳兵权,公主皆下嫁武将,尚了公主便成为了外戚,自古以来为避免外戚势大,皇帝都不会放权,以此达到巩固自己的权力。
后来崇文抑武,文官地位越来越高,皇帝亲自接手管理科举,使之中举的举子皆为天子门生,士子的地位极大提升,东京百姓皆以入仕中举为荣,与文人士子联姻一时间形成风气,跟随这风气,公主也就有下嫁士子的了。
不过无一例外,所下嫁的都是在朝中颇有声望的大臣以及世家子弟。
即便李若君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耐,因为皇帝不会允许,而且自己也言明了不会做驸马。
究竟是何人要害她?李少怀百思不得其解。
东边的海岸刚刚擦出一道白,牢中来了一个穿青衣的年轻人。
脚步声很轻,步子很沉稳,双脚站定时,李少怀能感受到来人的杀气,狱卒开了牢门。
李少怀卷缩在草垛上,冬日实在太冷,牢房几面都是光秃秃的墙壁,阴暗湿冷,寒气渗入骨髓。
“李若君,李少怀。”青袍男子手里拿着一把佩剑,低头凝视着李少怀。
“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因为我马上就要死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