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不知道该怎么说,拎着椅子转了个圈撂回去,“特别好。”
话题断的时间有点长,林间没连上:“啊?”
“你今天这样,真的。”李磊说得挺认真,“就……我他妈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来想不通,还觉得家属拖着你就是浪费你的时间精力,现在才发现你这样特别好。”
林间愣了下,笑了笑,食指跟中指并拢,从眉尾朝他往上划了下。
李磊一本正经跟他回了个礼,飞快回了座位。
现在这样好不好不太好说,反正终于有今天的间哥格外深刻地意识到,口琴确实挺难学。
吹出调来半天就没问题,但气息怎么用,节奏怎么找,压音怎么弄,练一下午嘴都酸得不一定能说得出话。
幸好火锅店附近的都是摊贩,已经搬得没什么住户,不然练到第二天估计就有人来砸窗户。
“间哥也有今天。”
梁见第八百次在时断时续的口琴声里感慨:“还记得当年我学习架子鼓的时候,敲到第二个月,就被我们家楼下冲上来把鼓拆了。”
“这么暴躁吗?”吴涛吓了一跳,“我玩儿轮滑好歹还是先没收的作案工具呢,好好说啊,上来就拆有点儿过分了吧?”
“不过分。”梁见挺感慨,“后来才知道,我们家放鼓的地方正对着他们家床,他一直以为自己做什么梦都带节奏,在梦里蹦了两个月普通的disco普通的摇。”
吴涛:“……”
“所以我其实一直期待有人过来砸门。”梁见眼巴巴往外看了看,叹了口气趴回来,“结果这玩意儿的动静居然还没有隔壁那个爱情买卖的喇叭大。”
“换了。”猴子放下手里的游戏,探头听了听,“早不唱老歌了,现在都是好嗨感觉人生已到达了巅峰。”
“还没有人生巅峰的喇叭声音大。”梁见从善如流地修改了描述,“更悲伤的是,我们还要在这里假装自己在接受补课。”
“行了,毕竟得有个合理的理由让间哥出来。”
李磊把重点一人一份发下去:“都快点儿抄,要抄出补课的气势来。”
“补课能有什么气势啊。”猴子叹了口气,“还不如说间哥要出来跟我们打游戏……”
“你信吗?”吴涛问。
“……”猴子拽过一份笔记,深吸口气拔开笔帽。
为了给大当家一个足够真实、可靠、有力的单独出门一个小时的理由,不爱学习小组再一次聚到一块儿,齐心协力扑腾进了知识的海洋。
林间坐在房顶上,磕磕绊绊吹完了一首曲子,用力揉了两下脸,呼了口气。
别说跟他们家小书呆子比,就算跟梁见他们几个比,他的才艺其实都不算多。
没时间多,也没余力多。
玩儿轮滑能挣钱吗,玩儿架子鼓能挣钱吗,吹口琴能挣……
说不定还真能挣钱。
支个话筒,一把口琴一个纸盒子卖艺那种。
他吹口琴的话,小书呆子说不定可能可以帮忙给人画速写,三十块一张,加音乐三十五……
念头转来转去又转到老地方,林间按了下额头,甩甩口琴自己乐了半天。
寒假特训时老师比他还累,画笔画纸都很久没动过了,程医生开的那些安心养神的药一点儿都没用上,两个人谁的睡眠质量都没问题,沾枕头三秒钟还没着多半是因为在胡闹。
有时候抱在一块儿胡闹着都能有一个顶不住先睡过去。
可偏偏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能就跟李磊说的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日子就是过得比以前都好。
都好,都爽,精疲力尽又满满当当的那种爽。
春天赶着场地把冬天的冷往外挤,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就只有早晚还能察觉到暮冬末尾的痕迹。
淡蓝色的天边儿挂着更淡了一圈的月亮,跟快落山的太阳遥遥对着,一半天色还是泛着橙的红。
林间往手上呵了口气,搓了搓有点儿僵的手指,正准备抓紧时间再练一遍,身边的天窗忽然被砰地一声推开。
“……”林间差点儿一脚从还带着霜的房顶上踩下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