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知道了。”时母慌得不行,“你先把你爸放开——”
“怎么样才能让你们听见?”时亦问。
时母愣住。
“他们要抄我的作业,抢碎了我的作业本,老师让我出去罚站。”
“他们从后面踹我,在我书包里放玻璃碴,在枕头里藏大头针。”
“他们围着我跑,追到没路的地方,把我堵到空调外机的护栏上,逼着我跳另一个。”
“他们在我的水杯跟饭盒里下农药。”
时亦垂着视线,语气格外平静:“因为好玩。”
时母张了张嘴,声音弱下来:“小亦……”
“我反思了,找自己的原因了,改了。”时亦说,“我不考第一了,不回宿舍睡觉了,不和别人一起玩了,不说话了,不吃饭了。”
时母往前走了两步:“小亦,妈妈错了,你先——”
“我到底错在哪儿了。”
时亦看着她:“还要怎么改,告诉我行吗?”
时母脸色彻底苍白下来,晃了晃。
时亦松开手,看着时父捂着肩膀踉跄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我以前想过很多,现在不会想怎么样了。”时亦说,“对不起。”
时母隐约察觉到不对,脸色变了变。
时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家。”
时亦把书包拉好,重新背上:“糟蹋了,对不起,还给你们。”
“小亦!”时母追了几步,“别胡闹,你还小,你这样——”
时亦不想再多说,朝她跟时父鞠了个躬,出门下了楼。
程航跟出去,小跑着跟时亦从楼梯上往下飞。
他其实做了挺多准备,诊所的应急电话在手机里存了一溜,随时都能打出去,可时亦依然冷静得有点儿超出他的预料。
“没事吧?”程航心惊胆战跟着他,一边拼命思考接下来该飞那条腿,“时亦?亦哥?祖宗——”
“吓着你了?”时亦问。
“对啊。”程航承认得格外痛快,“包括并不限于你徒手把你爸按桌上这个环节。按照你平时撅我手腕、怼我胸口、抡着我胳膊把我扔出去的实力,我还以为你其实在我这种大隐隐于市的跆拳道黑带之下……”
时亦轻笑了一声。
程航脚底下差点踩空,被他捞了一把,堪堪悬挂在了他的手跟栏杆中间。
“祖宗。”
程航悬着空,尽职尽责给他疏导:“你要是心情特别不好,咱们就去找个发泄室。你要是累,咱们就好好睡一大觉。”
“我没事。”时亦说。
“怕的就是你这句话。”程航非常忧虑,“你还撑着吗?”
“嗯。”时亦没再往下走,转过来按亮电梯。
“其实早想过了。”
电梯运转,时亦往后靠了靠:“不意外。”
“我也早想过了,但你爸说我是乱七八糟的心理医生的时候还是特别生气。”
程航怕他难受,努力开导他:“不过想想也行,本来你也打算跟他们说清楚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