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晨缓缓道,“有时候,让人觉得你这样的人应该死。”
“不要总说的可怖。”花满楼轻笑,“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相似。”
“可笑。”姜晨垂了垂眸,“若你活的很久,与谁都会相似的。”
不过,那最后都只成了表象。真正的自己,早已只有一个姓名还印象深刻。其他的,真实的,他,又在哪里。
花满楼的目光准确的落到他身上。
活的久?才不过三十,哪里很久?
原本还在面前的叶孤城已经跳上了一侧屋檐,带着他的剑离开。
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了。花满楼转过身,回屋将桌上的图画卷了,收拾好。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叶孤城,难道真如他的名字一样,一叶孤城?
无论花还是叶,终究是无法独活的,它们都是族群的生物,一丛花,一树叶,它们都做不到一人孤独流离。
若是偌大的城池,却只有一叶,这该是何等的悲哀?
花满楼转头,望着楼下的花朵,还是说,姜晨将晨,以这个姓名,他会静候,等待黎明曙光?
小楼被四月暖阳照着,各式鲜花来着。东风而过,花香扑面而来。
花满楼倚栏,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笑意渐深。
他可以想象到,红色的花瓣飘过湛蓝的天空,纷纷扬扬,落满这座小楼的情景。
这就是生命所在,美好所在。
人之所以而为人,正是为了这世间的美好而来。倘若一生囿于失去的悲痛中,岂非太对不起难得的生命。
他处于没有眼睛的黑暗,不是也依然在暖阳下生活。
姜晨已经收了轻功,白衣已敛了去势,青瓦屋檐角,他停脚站着,抬手,红色的花朵落在他手中。
独身而立。
风带来红色的花朵,从空中落下来一些。
脚下是来来往往路人经过。
热闹的叫卖声。
姜晨站在风中,望着手中鲜艳的花朵,神色难辨。
叶孤城。
若只是他真的仅仅只是叶孤城,又何必这样耿耿于怀。
他耿耿于怀,不过是因为他太清楚他真正是谁,不过是因为他太清楚曾经的真切的过去,不过是因为他太清楚他已不是过去,却不能忘怀。
不过是因为,前路茫茫,令人心寒。
困住他的,何止是一叶孤城。
他都不知,未来的他,又将面对什么?
人,都是会累的。而姜晨,正巧不过是会累的人罢了。
他站了一会,终于离开了这里。
寻了渡口,找了只小船,出海远走。
阳光落在海面上。
蓝色的海,金色的光。
粼光闪闪,茫无涯际。
姜晨向来很少独身出海,他不喜欢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