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语来了!
垂头丧气的,坐在icu病房外的长椅上。
她一见到丁红豆,赶忙站了起来,局促的拽了拽自己衬衫的衣角,用下意识的把长发别到耳后,面色尴尬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快步走了上来,脸上挂着一个讨好的笑,“小丁,你回来了?”
小丁?
态度热情了。
称呼也换了……不再是狐狸精和第三者了。
前倨后恭的……这是要耍什么把戏?
楚南国站在一边冷冷的瞧着……他知道媳妇儿的实力,这个时候,用不着自己出手,看热闹就好。
果不其然……
丁红豆只惊讶了半秒,就恢复了常态。
傲娇的抬着小下巴,压根儿也没理李不语,仿佛没看见这个人一样,直接绕过了她……
本来嘛!
这种疯狗搭理她干嘛?
掉价!
李不语弯着腰,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她,毫不掩饰脸上那股殷勤劲儿,甚至还伸出手,“哟,你这是坐在哪儿了吧?裤子上有灰,我帮你掸一掸。”
真就蹲下了身子,给红丁红豆拍打着裤脚。
丁红豆麻利的闪到了一旁。
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嗨!这可不敢当,你是大名鼎鼎的大明星啊,怎么能和我这种小人物并肩站在一起?”
哪儿并肩了?
明明是蹲着呢吗?
楚南国在一边轻声的笑了,仿佛也没看到这一切,走到长椅边坐下了,翘起了二郎腿……静待着好戏。
李不语尴尬的抿着嘴角……她是大明星要注意身份,扭头四处看了看,“小丁,这里人太多,说话不方便,咱们出去聊几句,嗯?好吧?”
“出去?没必要!”丁红豆爽快的回怼,“我没做过背人的事儿,也不说背人的话!”李不语没办法了!
脸涨的通红,又殷勤的贴上来了,“那好吧!就在这里说!小丁,我听说……你奶奶出了车祸,她的情况怎么样啊?”
消息还够灵通的。
丁红豆斜斜的睇着她,“你这是猫哭耗子吗?我奶奶跟你没交情!你也用不着到这里来假惺惺的装好人!那天在晚宴上,你信口雌黄,血口喷人,不负责任的说完了的话,就当放p了?连个味儿都没有?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了?”
“那……我给你道歉!”李不语低姿态的认错,“那天是我不对,我现在给你郑重的赔礼!你如果还觉得这样不够?那我就登报解释一下,为你洗清名誉,这样总行了吧?”
丁红豆没理她……不想和她有任何的瓜葛,甚至压根不想看见她。
倒不是心眼儿小,而是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和可怜!
丁红豆高挑着下巴,依旧绕过她。
李不语不死心!
张开双臂死气白咧的拦住了她的去路,声音压得又低又柔,“小丁,我错了,我那天的行为大错特错了!我不该有口无心,我不该得罪你,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你!我现在已经为那个莽撞付出了代价!我求你,我求求你,去跟冯庸说一下……求他放过我?”
丁红豆怒目瞪着她,“我?我和冯庸有什么关系?你们两口子的事儿,你自己都解决不了!我能说得着话吗?”
“能!当然能!我知道你们没什么,可你确实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一样!”李不语赶忙解释,“我也算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你以为我是疯狗吗?无缘无故的,仅凭着走廊上的几张照片,见面就去咬你?我那天之所以当众吃醋发飙,是因为我刚进大厅的时候,正好看见他站在你身后,他看着你的表情……一下子就让我打翻了醋坛子!”
“……”
“我跟他结婚这么久,我最了解他的为人,以他的身份地位,不会在公共场合和一个女同志那样说笑话!所以,我才……后来,他急了!把我拉到走廊上,说要在三天之内就毁了我!这可不就真来了吗?今天上午,领导已经找我谈过话了,说有人往单位寄了一封关于我私生活的检举材料!那上面写的东西……总之,是让我暂时停职反省了!”
“……”
“还有,我一个报社的朋友,刚刚给我打过电话,他说……他们明天报纸的头条是关于我的私生活!我是做过些错事,可那也都是因为冯庸不理我,我孤独寂寞,才会失足和别的男人好上了!可这也不至于登到报纸上啊?如果真这样,那我以后在娱乐圈就彻底没有出路了。”
原来是这样!
贼喊捉贼!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还非要到晚宴上倒打一耙,耍过一通了,还希望被害人给予同情,并且反过来替她说话?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真够异想天开的!
丁红豆即便再大度,那也得分对谁!
不屑的摆摆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如果你自己行的正,做得直,谁都没法诬陷你!你们单位更不会平白无故的停你的职!你那些私生活上的破事儿,跟我说没用!我也不想听!”
一个女人不知道自爱,还想在别人那获得尊重?
扯!
李不语有点恼羞成怒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你真的不打算帮我?你真的要见死不救?”
救?
怎么救?
路是自己走的,谁也帮不上忙。
丁红豆两手抱胸,将视线投向窗口……压根就是懒得再说了。
李不语捂着脸,一转身,奔出了医院的长廊。
丁红豆走到楚南国的身边,缓缓的坐下了,侧头瞧着他。
楚南国嘴角含笑,“看我干嘛?没见过?”
“嗯!真没见过!行啊,老楚~你隐藏的够深的!原来你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切!我怎么啦?”
“怎么了?”丁红豆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跟我说实话,这个李不语的事儿,和你有没有关系?寄到他们单位的材料?是不是出自你的手?”
她是聪明人,自己在城里也没根基,能为自己出气的,除了楚南国,应该没有别人。
果不其然……
楚南国云淡风轻的牵着嘴角,“你管那么多干嘛?这样的女人,无中生有诬陷你!就该恶有恶报!欺负了我媳妇儿?她就想拍拍两手完事了?连个说法都没有?想得美!没门!”
“所以呢?你昨天晚上都在这陪着我呀?上午就回家了一会儿?怎么就弄到她的材料了?”
楚南国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笨!”
就李不语那点事儿,几乎圈里的人都知道,还用费劲去查材料?
一个电话就都解决了!
只不过……
报社的事儿,真不是楚南国办的!
他沉默的靠进了椅背里……
不得不承认!
刚才虽然只在旁边静观没说话,可李不语对冯庸的评价,他确实往心里去了!
知夫莫若枕边人。
依着冯庸现在的身份和地位,真的没有必要在晚宴上亲密的和丁红豆单独聊天,更没有必要三更半夜的送她回家。
同为男人。
楚南国知道,如果男人喜欢一个女孩,即便是不说出口,眼神也是骗不了人的……冯庸看丁红豆的时候,好像确实有点“居心叵测”。
他侧头瞧着自己面前的媳妇儿……明眸皓齿,笑颜如花,美的让人心醉,又有哪一个男人会不爱呢?
楚南国真切的感到了危险。
轻轻的叹了口气,真的真的希望……能够马上把媳妇儿娶回家,为她冠上自己的姓,两个人的名字可以同写在一个户口本上,那从此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杜绝一切男人的觊觎了。
醋了!
恋爱中的男人别管多优秀,肯定都会吃醋。
他沉着脸,“红豆,我跟你说件事儿,从今天开始,你少跟那个冯庸见面,我就是烦他!一看见他那个阴险的样子,我就来气!”
丁红豆在话里听出了酸意,眯着眼睛笑,“人家怎么阴险了?”
“怎么不阴险?他对他自己的媳妇儿……哦!虽然没感情,已经申请离婚了,可毕竟同床共枕过呀!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抬手就打吧?还有,背后使黑手,三天就要给前妻搞臭了?还捅到报纸上?这也太雷厉风行,不念旧情了吧?反正这种事儿,我对你绝对做不出!即便是你绝情了,不要我,我也做不出!”
人和人不一样!
也说不出谁对谁错。
楚南国对媳妇的爱是大海,是包容,是绵绵不绝的永不停息。
冯庸却像是火,一旦感情迸发,就轰轰烈烈的要吞噬一切。
丁红豆也没接茬,只淡淡的一笑,“我对他们家的事不感兴趣!他们爱咋闹咋闹,跟我没关系!”
顺势扭头四下看了看,“我爷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话音刚落……
只见丁文山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手里紧紧的捏着一个x光片,脸色看上去不大好,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楚南国赶忙站起了身,“爷,怎么了?医生说什么了?”
丁文山下意识的把片子递给了楚南国,好像要征询他的意见似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脑袋一团乱!”
“……”
“医生说,今天上午做了个会诊,说是素馨脑子里的出血点非常不好,血块压住了什么神经,如果过了24个小时,她还不醒,那恐怕就……”
丁红豆赶忙接上了,“恐怕就什么?”
“以后也不见得会醒!就会进入深度昏迷!说是什么职务……人?”
楚南国见多识广,心里咯噔了一下,“植物人?”
下意识的摇摇头,“不!不可能!怎么就植物人儿了?我拿着片子,再去几个大医院找脑科专家看看,听听各方面!如果真的国内治不了,那咱们就去国外,我在香港和日本都有朋友,我可以过去想想办法!”
丁红豆没听说过这种病,瞪圆了大眼睛,“那……不能手术治疗吗?”
“医生说,开颅危险太大!很可能直接就下不来手术台!就算下得来手术台,也不敢保证人就会醒!他建议我们保守治疗……好像说国际上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治!”
楚南国不放弃,“净扯!医学上有很多奇迹!什么病都没有绝对的不能治愈!再说了,西医不行,咱们再看中医,坚决不放弃!爷,现在先别想那么多!想那么多也没用!现在还没到24个小时呢,总之是还有希望!”
丁文山听了他的话,看着他自信满满的表情……原本纷乱的心好像也安定了许多。
明知道有些不近人情,可还是忍不住,“南国,那你别在这儿等着了,等着也没用,你拿着片子,赶紧去别的医院找熟人看看!”
楚南国爽快的答应了,“我这就去!”
也没再多说话,拿着片子就走了。
这孙女婿……
也是没谁了!
堂堂一个大机长,成了跑腿成了跑腿儿的小伙计了……指哪儿就打哪儿。
丁红豆挽着爷爷的胳膊……这种时候了,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能静静的等。
两个人坐在icu外面的长廊上,视线透过玻璃窗,定格在了杜一珍依旧苍白的脸上……彼此心情都沉重,谁也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下午的时候,杜一瑶也来了。
丁文山又把这个诊断情况跟她说了一遍,杜一瑶当即决定,“把片子寄到美国去!找那边的专家看一看!”
还真就照着办了。
把片子交给了司机,直接去邮局做了特快专递。
为了姐姐的病情,她也是不遗余力了。
可有的时候……人争不过天,尤其是病情这个东西,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所有的家人坐在icu的病房外……
等!
眼瞧着24个小时过去了,护士把杜一珍转到普通病房了,众人都围拢在了杜一珍的床边,轻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期盼着能有一个细小的反应。
然而……
失望接踵而来。
杜一珍苍白的脸躺在白色的枕头上,口鼻间戴着氧气罩,一呼一吸的就像是个正常人,监视器上也可以听到“哔哔”的心跳和脉搏……
但是……
对外界的各种呼唤,就是没有任何肢体和言语上的回应。
丁文山颓然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把头埋在两手间……这一天多的时间,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种煎熬,大起大落,失望,期待,各种心情分踏而至,到了此刻,真有点儿到了极限的感觉。
尤其是病房的环境也不是很好,两个病人一个房间,他觉得心里更憋屈了。
楚南国出去找医院协调了一下,希望能有一个单间病房,可没办法,条件紧张,这是最好的病床了。
夜里……
病房里只能留一个人看护,丁文山干脆就把被褥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紧紧的拉着媳妇的手,就这样过了一晚。
楚南国一看不行了,干脆和杜一瑶商量,“这样一天两天,也许没问题!时间长了,爷爷的身体肯定受不了,这样吧,咱们给奶奶转院吧!干脆转到陆伯伯的医院?”
杜一瑶一下就明白了,“陆勋的医院?你是说我曾经住过的那个高干病房?”
“嗯!那里的条件不错,而且有两个好处!陆伯伯是我爸爸的老朋友,他们医院的医疗设备和资源都雄厚,对治疗奶奶的病更有利!第二呢,那个高干病房的条件你也是知道的,依着爷爷现在的情况看,他肯定要寸步不离陪着奶奶的,能住在那里,他的生活也稍微能够舒服一些!”
确实如此。
杜一瑶点了点头,“好倒是好,就是不知道那个病房,还有没有空的?”
毕竟一共才两间。
楚南国立刻说,“那我马上去联系陆伯伯!”
还真别说!
朝里有人好办事!
由陆勋院长亲自发话了,医院的速度也快,还真就马上把高干病房安排好了,并且专门配备了一台医护车,把依旧带着氧气罩的杜一珍直接到了病房里。
忙忙叨叨把一切安排妥了。
到了第2天。
杜一珍依旧没有醒。
陆勋亲自来看过,也安排人又重新拍了片子,找了几个专家会诊了一下……得到的结论依旧是不乐观,手术没有意义,只能保守的治疗,换句话来说,也就是等待。
丁文山的心一点点凉了。
可他什么也不说。
每天精心的照顾媳妇儿,为她擦脸,和她说话,寸步不离的陪在杜一珍的身边。
当着外人,他总是云淡风轻的说,“素馨,早晚有一天会醒的!她现在还有呼吸,还有心跳!她只是在睡觉!”
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握着媳妇的手,偷偷的哭了无数次。
这天傍晚……
楚南国也赶来照料。
先和丁文山说了几句闲话,这才拎着暖水瓶去打热水,站在水房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有人一声娇笑,紧接着,一双小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南国哥,你猜我是谁?”
楚南国愣了。
不自然的直接扒开了对方的手。
扭头一瞧。
身后站了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娇小的身上套着宽大的病号服,一张小脸儿瘦的只有巴掌大了,双眸清澈灵活,几乎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虽然嘴角边挂着笑,可一看,就是病容难掩。
楚南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茉莉?你怎么在这儿?”
那女孩笑得开心,“我还正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也没等楚南国回答,自顾自的往下说……一看就是个没心机的小破孩儿,“我病了!病毒性心肌炎!”
“哦?那严不严重?”
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暂时死不了!我爸爸出差不在家,江阿姨就把我安排到这儿来了!刚才,我在走廊上闲走,隐隐约约看到你的背影,心里还奇怪呢,竟然会这么巧,在医院都能碰到你?我爸说……你现在忙着呢,请你到我家去吃饭,你都没空!依我看哪,你就是推脱!嫌我爸气闷!不愿意见他!”
楚南国淡淡的笑了,“真不是我推脱,最近真没空!我家里……”
话还没说完。
那女孩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清清脆脆的叫了一声,“江阿姨,你也来啦?快来看,南国哥也在这儿!”
江夏缓步走进水房……眯着眼睛,向楚南国一笑,“真巧!你也在?”
话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并不意外。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
正赶上丁红豆由楼下取药回来,路过水房的时候,楚南国瞥见了她的身影,直接喊了一句,“红豆,你来!我给你介绍两个熟人!”
索性快步走过去,拉住了丁红豆的胳膊……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神态间亲密无比,认谁都能瞧得出,这是一对恩爱的恋人。
楚南国的声音性感低沉,“红豆,你还记得那次晚宴上的柳叔叔吗?这位是他的女儿,小茉莉!大名叫柳璇!那位是他的爱人!江夏,江阿姨!”
也不知道为什么……
丁红豆觉得这位江阿姨的身形有点面熟,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她正愣神儿的功夫。
江夏挑了挑眉,缓缓地伸出了手,“红豆儿?久闻大名,咱们可算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