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酒楼——
喝了酒仙的酒,再喝这酒楼的梨花酿,傲辰难免觉得不够劲,一壶也就喝了几口,不过烧鸡不错,外酥里嫩,还有股特俗的香味。
傲辰一个人就吃了两只,吃饱喝足了,浑身的懒筋蹭蹭的冒出来,懒洋洋的往回走,恨不得叫人抬他回去,寻思着回去时是不是给大家带几只。
刚走到一半,前面就传来吵耳的兵器声与喊杀声,混乱、恐惧像瘟疫一样漫延开,行人,摆摊的都奔跑着逃开,店铺生怕遭无妄之灾,都在蹭蹭蹭的比赛谁关门更快。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爹那么看重你,你居然也下得了狠心……你就是个畜牲,别走,你连我一块杀了吧!”
一位容貌可人,身姿曼妙的女子,口里骂的凶狠,出手更是狠辣无情,招招都往前方逃窜的男人的要害而去,充斥着不死不休的意味,周围还有数十人呈半圆形包围而来,但功夫相差太远,都被男子灵活的越过,不伤一人,虽然他的武功教那女子要高上数筹,可久守之下,难免有失,身上伤口少说有十几处,有两处还是致命的,一路逃来,在地上留下的长长的血迹。
“我说过,不是我做的,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
说话间,男子一式旋身腾空,以刀背挡住女子攻来的刀,借力闪出数丈远。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你和我爹一起出去的,伤口又是我们家的三绝刀法,这套刀法只有我们三人会,不是你还能是谁?”
女子提气紧追不舍,手里的刀攻势越发凶猛,只攻不守,像一只正在猎食的母豹,尤其是那股凶厉的气势,看着都让人心惊胆颤,其中以男人感受最深。
刀锋数次从男子后背险险划过,最后一刀命中男子的琵琶骨,带起了一道血花。
“押镖回来的路上我们遭到伏击,我们都被冲散了,究竟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
虽是在疾速奔驰,但那男子说话仍是高声嘶吼,光听这声音傲辰就可以感觉到他心中浓烈的不平之气,虎目圆睁,充满了血丝,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傲辰就判断出这男子是无辜的,如果他真的做了亏心事,就算不把这女子一起杀了,也该全力逃脱,而不是在女子气头上兀自辩解不休,还只守不攻。
“酒仙前辈动作这么快?”
傲辰是做贼心虚,脚步虚提的四处张望,想寻找酒仙的身影,只要看到类似的马上就溜,要是牵扯上这事,还不被人怪一辈子,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又是押镖,又是死老爹,自己和酒仙分别才一顿饭的功夫,他的动作没这么快吧?
“相信你!相信你!你就只有这一句,严卓文,我们同归于尽吧!”
女子几声歇斯底里的吼声,人跃上高空,刀芒暴涨,一股暴风雨将来的压抑感油然而生,行人们觉得脚步一下子变得沉重,难以迈动,如置身于水中一般,女子目光中带着怨恨,带着解脱,在绝望中挥刀,最爱的人杀了最亲的人,还有什么比一起死更好的结果?
“小姐,不要啊!”
“小姐!”
那女子的随行之人连连呼喊,却阻拦不及,眼见着这记禁招便要施展而出,牧野晴空一贯面冷心热,最看不得这种相爱相杀的场面,只见她身形如电闪过,玉指连点,强行将这招压了下来,制住了这位女子。
这位搅乱了半条街,喊杀声连天的女子,轻易就被牧野晴空拿下了,毫无反抗的余地,那股沉闷的气势烟消云散。
牧野晴空将女子揽在怀里,缓缓下降,望着傲辰道:“帮帮他们吧?”
“好嘞!”
这话要是靖阳说,少不得要被傲辰喷一脸口水,可牧野晴空开口,想都不带想的就点头答应。
“你跟我们走,其他人都散了啊!”
傲辰朝那严卓文勾了勾手指,又威胁了其余人一句,所有人静若寒蝉,不说其他,光牧野晴空刚才的身法还有凌空虚滞,就足够让他们闭嘴了。
小琅儿眼睛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看起来别提有说可爱了,双手抱拳在胸前,满脸希翼的道:“姐姐,你功夫好高啊,我爹爹都飞不了这么高,这么快,你做我师父好不好,我好想像你一样能飞!”
“我不随便收徒弟!”
牧野晴空依旧冷着脸,挟着女子往旧玉神宫走,收徒不但要考验品性,还要检查资质是否适合修炼妖月补天阙,以免浪费资源又误人子弟,况且此时玉神宫刚刚重建,很多事还没上轨道,牧野晴空并没有收徒的想法。
“琅儿没有随便啊,琅儿是很认真的想做姐姐的徒弟呢!”
小琅儿根本不知道牧野晴空在江湖中代表了什么,仍自一脸天真的哀求着,像是在和大人讨要一个渴望已久的玩具,只是牧野晴空一个字都不再回答。
“你们的事,我刚才已经听了一些,大致明白了,他爹是死在什么招式之下,你演练给我看看!”
回到旧玉神宫,傲辰一不问详情,二不问两人来历,直接追本溯源,准备赶紧解开误会,然后让他们走人。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严卓文没有马上演练,反而追问起了傲辰的来历,三绝刀法虽分练法、打法、心法、运用法门,可这招是刀法中的精髓,也不是随便就能演练给人看的。
“君傲辰!”
傲辰很不屑这种小气巴拉的样子,同样的招式武功,不同的人练,都会有不同的变化,怕被人看?切!
“狂生君傲辰!”
严卓文一声惊呼,然后就不自主的四处张望,一副找人的样子,谁都不知道这狂生君傲辰是什么来历,只知武功不俗,跟江湖中几大世家的二代相交莫逆,甚少单独行事。
“……”
傲辰哪会看不懂这人心里在想什么,肯定又把我当成抱人大腿的,很想上去痛揍他一顿,本公子要是亮出身份就该轮到你抱我大腿了。
“抱歉,失礼了!”
严卓文尴尬的赔礼,既然是狂生君傲辰,人家的名气、武功比自己不知道高上多少,不至于窥视他的刀法,立时走到一处空地,演练了起来,只见一阵刀光闪烁,刀风呼啸不断,脚下步法连换,形成了一片身影,手中的刀在最后时刻很神奇的同时从三处不同的角度出刀,不分先后的在身前的树上留下了一个巴掌大的三角形刀痕。
“把刀给我!”
傲辰从严卓文手里接过刀,回头指着那女子道:“你看清楚了!”
话音刚落,就见傲辰身形闪动,与严卓文刚才一般无二的招式如行云流水般使出,在大树的另一处也留下的相同的刀痕,然后凝神思索了一会,再次挥刀而出,这次招式略有不同,但是最后的刀痕仍旧一样,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傲辰就变幻了十多种,到最后甚至脚步不动,也能在树上留下三角形的刀痕,出刀角度、刀痕先后,俱是一模一样。
严卓文和那女子看的是一脸的震惊,如置身于梦中,这可是他们三绝刀法中的精髓,没学练法,没问窍门,就这么一下子便学会了,还琢磨出那么多种变式来,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
“你说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就凭一道伤痕就擅做断定,你第一天行走江湖啊?还是说你现在觉得你爹是我杀的?”
傲辰把刀扔还给严卓文,对着那女子嘲讽道,对这个女人,傲辰是十万个看不上眼,女子丑点没事,毕竟男人的眼光和想法都不同,兴许就有喜欢丑女的男人,但不能蠢还自以为聪明,像这样被人当刀子使,还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全世界都负了她,谁娶谁倒霉一辈子。
牧野晴空没有解开那女子的穴道,所以她还像木头人那样站在那儿,只是双眼泪光盈盈,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拔光刺的刺猬,心中只剩惶恐与不知所措。
牧野晴空微微皱着眉头,这套刀法让她觉得有点熟悉,却又与印象中的不尽相同,便出声道:“你把这套刀法再练几招给我看看!”
严卓文虽然不知道牧野晴空的来历,可刚才在街上也算是有救命之恩,不敢违逆,跃出两丈开外,如风似电的挥舞起手中刀,施展出了一招精湛的三招连环。
牧野晴空沉吟了一番,很确定的道:“这不是什么三绝刀法,是神刀堂的百胜刀法,虽然做了修改,但刀法中精髓仍旧没变。”
这下连严卓文也懵了,最后一招只使了一半就僵在了那儿,练了十几年的刀法,怎么就成别人家的了?
“神刀堂?哪儿的啊?没听过啊!”
傲辰挠了挠头,他不怀疑牧野晴空的判断,只是他自认对武林门派还算了解,但凡有点名气的他都知道,可像神刀堂这样嚣张的门派名,绝对没听过。
“神刀堂在北蜀道,掌管着十二城三十六镇,堂主赤阳神将彭昱,乃江湖一等一的好汉,麾下三百刀斧手皆是以一敌百、悍不畏死的好手,你怎么可能没听过?”
牧野晴空很是熟稔的说出神刀堂的详细情况,可是傲辰仍旧听的一头雾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估计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吧?
“北蜀道现在是义勇门的势力,门主是双剑穿云伏樾,使得一手卓绝的双手剑法,在北蜀郡内可谓是一手遮天,人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牧野晴空这会也意识过来这已经不是她所在的时代了,听完沉默了许久,唏嘘不已的道:“那么强盛的门派也被灭了?”
“应该吧,回头我去百晓楼问问。”
牧野晴空听了傲辰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心中一阵惆怅,挥手解开了那女子的穴道,什么也没说就径自走了,许多以为可以长久的东西,其实并不长久,玉神宫如是,神刀堂也如是。
傲辰本来要赶人的,因为他一向不替人背麻烦,可见到这对男女不发一语的四目相望,伤心人看伤心人,傲辰只能耸耸肩,转身离开了,任由他们自行处理感情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