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映心口一颤,便朝那边望去,却见一位长相阴柔至妖的女子,瞳仁漆黑得犹如一潭死水。
“我在太傅府没见过你,你是……?”
“风自楼祝月瑾。”
听他喊太傅名讳,又直接进了太傅府,流映只当他是太傅的友人。
可祝月瑾的话,却让流映十分不爽,心头慌乱不已:“不管客人是谁,都不该说这种诅咒太傅的话!”
祝月瑾朝桌上的海棠春睡图望去,他只是添了几笔,这幅图又重新活了过来。
流映睁大了眼,叹了句:“真厉害!”
祝月瑾打了个呵欠:“你们太傅在何处?”
“去见君世子了。”
祝月瑾望向远方,眸子微闪。
元宵佳节那日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
他今日来,就是要跟殷牧悠讨个说法。
计划了十年的事,只差那一步了,今歌为何退缩了。
明明那个位子由今歌来坐,远比懦弱无能的小皇帝坐更好。
—
碎石小径的深处,君长欢站在玉兰花树下。
他的发间都沾染了融不开的雪,不知在此地驻足多久。
殷牧悠快步的走了过去:“长欢。”
听到殷牧悠的声音,君长欢回过头来,眼底透着慌乱:“今歌,你怎么来了?”
“你来了太傅府,又不让下人禀告,我能不来吗?”
君长欢沉默了下去,仅仅几天,他就消瘦了下去,昔日温柔的少年,变得沉默寡言。
“这颗玉兰花树,是我年少时不懂事,非要种在这个地方的。”
殷牧悠随着他的眼睛望去,五年的时间,原来的树苗已经长成,竟在不知不觉开出了花。
“从前我总是在想,你喜爱玉兰花,倘若我在院子里种一颗,你偶尔看过来的时候,会不会也看到我种的这一颗?”
殷牧悠心里难受,他的确是生性温柔的少年郎。
君长欢伸出手去抚摸树干,伪装了这么久,在殷牧悠面前,君长欢却装不下去了。
他的声音带着微颤:“今歌,我好怕。”
他才丧父,又因为其父是罪人的原因,连替父亲收尸也做不到。
那具尸体并未下葬,如今还扣押在天牢里。
太平侯大逆不道,再加上坊间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轻易入土为安。
“那夜的事情,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吗?”
“……”
君长欢眼尾微红:“你不肯告诉我,却有旁人来告诉我所谓的真相。”
“你信吗?”
“呵,他当我是傻子,我怎会信?”君长欢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情绪,“我恨极了,恨不得拿起刀,戳穿他的心脏,割开他的肠子。”
殷牧悠猛然的抬眸望去,君长欢这些时日变化得太大。
君长欢眼底流着泪,却偏生要笑:“今歌,人人都说你手段残忍,杀了许多人,你告诉我,该怎么报复一个人?”
“……收起自己所有的尖锐,伪装在他身边,让他露出柔软,然后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