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终南道:“魏女侠别来无恙。”
那女子扭过头来,一双杏眼盯着李终南一通猛瞧,惊声大叫:“阿蒙!你可是阿蒙!”
李终南笑意更深:“数年不见,魏女侠声音还是这般洪亮。”
魏小鸾喜不自禁:“阿蒙怎么这样俊了,怎回李府了,师伯可是也回来了?”
听得她这样一问,李终南垂下眼眸:“他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魏小鸾不解其意:“他与铸剑少主逍遥去了?”
“若是那样,若是那样便好了。”李终南苦笑一声,“我多希望是那样。”
见李终南神伤不已,魏小鸾一愣,好半天才道:“怎会呢?怎么会呢?”
“以后再与你细说。”李终南复而抬首,“我现在是李府八少爷,李终南,不再是阿蒙了。”
魏小鸾又是一愣,不过也是反应极快,立即明白了其中曲折:“我理会得,我不会乱说的。”
李终南眼眶发涩,只觉心肝断绝,再多提那人一句便要流下泪来,只得仰起头向前两步,指着玉英的尸首道:“魏女侠可是看过了。”
魏小鸾这才回过神来,忙从桌上跳下:“是了是了,看过了,这位姐姐可真是位可人儿,怎么就这样去了呢?”
李终南将昨晚发生一事告诉了魏小鸾,瞒了有人栽赃晓舟珩一事,听罢,魏小鸾问及那镇纸,李终南只道是处理了。
“可怜姐姐。”魏小鸾边说边从身侧那个包裹中掏出一根长针,飞速指了指玉英的尸首几处,“她是昨夜四更遇害;舌头确为生前割下,约莫是前天戌时左右;身上并无明显伤痕;但是你所谓的那个肿包并非其致死之由,包括遭人侵犯俱是在其死亡之后,真正死因是这个——”
魏小鸾不知从何处掏来一块布子,捏起玉英身边的一根绣花细针,在李终南眼前一晃:“可是看清了,这跟针便插在后勺死穴之处,一击毙命,可见行凶之人颇精歧黄啊。”说罢便似笑非笑地望着李终南。
“你可别这样看我,可不是我杀的。”
“好罢,好罢,信你。”魏小鸾又道,“这个脓包倒像是为了掩饰这跟针的了,再者,不看那镇纸我倒不知这位姐姐脑后的肿包是不是被同一物什所致了,观其伤痕,虽与你方才交代尺寸不差,但保不齐是他物。”
李终南一眯眼:“如此,那魏女侠觉得会是甚么?”
“我只是个江湖仵作,又不是推官,自然不知是甚么。再说验尸这些三脚猫功夫还是从师父那里学的,师父又没机会将她从师伯那里学的悉数传授于我。”魏小鸾念叨着,“或是玉大人在此,根本不需要我,这事件如何,他也能立即能说上一二。”
李终南无奈道:“你每次见我都要夸玉大人,现在他人在何处都不知,是生是死都不甚明了。”
“玉大人是可怜人,我师父也是可怜人。”魏小鸾道,“都怪那个……罢了不说了。我说这些可是能助你破局?”
“自然,多谢。”李终南点头,复而抬手一指放置尸首旁边被魏小鸾退去的鞋袜,“你可是发现她鞋底的香灰了。”
“自然发现了,我只是不明白何有香灰?按你方才所说,这个姐姐又不是打扫义庄的。”
“我倒是有几种猜想,不过还不能确定。”李终南一侧头,“不管如何,此局我定会解开。”
见李终南胸有成竹,魏小鸾心情也好起来,遂收了针:“那我走了,金陵都说这李府好,我倒不觉着,这一草一木倒是让我透不过气来。”
李终南道:“魏女侠更喜落拓江湖,而非笼中之雀。我送你出府。”
边说二人边出了小屋。
李终南突然道:“这人的死亡时间可是被人动了手脚?”
“我知你想说甚么。”魏小鸾道,“但是这位姐姐,没有。”
李终南点点头,自己信得魏小鸾,况且自己也去问过,自从那日午时晓舟珩与跟踪他的自己见过玉英后,再也无人见过她。
而正是由于前日午时到戌时这段时间里,再到昨日丑时玉英毙命,她一定看了,或是听了了甚么而遭此横祸。
“魏女侠以后可有甚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罢。不过我这些日子总觉得有甚么事情要发生。”魏小鸾口中喃喃,“丹徒也是,金陵也是,处处死人,处处都不太平。”
“丹徒城?”李终南疑惑道,“镇江的丹徒?”
“八少爷不知?”魏小鸾抬起头来,十分诧异,“镇江杨府在鬼节前夜被灭了门。我前几日碰巧刚从那边过来,各路都查得紧,京官都来了。”
李终南闻之一惊,怎会如此?
“可有生还之人?”
“自然没有。”魏小鸾压低声道,“说是二十年前那个鬼外子又出来犯案了,杀了一夜,血都流到中街上了。第二天人们出门祭祖,却见那门外血流成河,沿着血路一路上去,见杨府大门紧闭臭气熏天,推门便见杨府管家的脑袋,众人尸首便堆积在正厅,又是肉酱又有残肢,真真惨不忍睹,去的人都呕吐不止,回来一个个都生了病,报官后才知道杨府几百人一夜之间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