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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少了个人,登时变得清冷了不少。
  炭盆里的焰火即将熄灭,温水里的酒早都冷掉了。
  罗汉床上依旧凌乱不堪,被褥上有点点鲜红的血迹,红蝉环抱住自己,仍止不住地哭,她脖子上有个清晰的指痕,瞧着触目精心。
  “好啦,别哭了,人都走了。”
  陆令容站在门槛,回头,面无表情地白了眼红蝉。
  她双臂环抱住,冷笑了声,问:“表哥伤着你了么?”
  红蝉摇摇头,越发委屈了。
  她的第一次,没有给左大人,竟稀里糊涂给了大爷。
  “姑娘,我接下来怎么做呢。”
  红蝉将掉落的黑发别在耳后,抽泣着:“瞧大爷那意思,是不打算要我啊。”
  “不会的。”
  陆令容唇角噙着抹意味深长地笑。
  此时,屋檐下的红灯笼被冷风吹得左摇右晃,光正好落在陆令容侧脸,一半黑一半明,将女孩衬地犹如半妖。
  “红蝉,我问你,你想不想进陈府。”
  陆令容笑着问。
  “自然想了。”
  红蝉手紧紧地攥住被子,薄唇紧抿住,委屈道:“难不成要我当个没名分的外室?我好歹也算官户家的丫头,总比海月那起庄子上出身的贱婢强吧,便是看在姑娘和太太的面,陈府也得容我。”
  “好,你能这么想就好。”
  陆令容笑了笑,扭头朝小院某处看去,挥挥手,不多时,走来一个样貌平平的家仆。
  那家仆低垂着头,站在门口,一眼都不敢往里头看。
  “姑,姑娘。”
  红蝉不禁将被子往上拉了下,遮住娇躯。
  她忽然有些害怕了,伺候了十多年的姑娘,怎么好像从没认识过似得。
  “你想做什么?”
  红蝉小心翼翼地问。
  “莫怕。”
  陆令容用帕子包住手,将那家仆推进屋。
  她顺手将门关上,找了张椅子,坐下,随后让春娘把屏风拉过来,挡住她。
  “若想当人上人,那就得吃得苦中苦。”
  陆令容接过春娘递来的香茶,抿了口,从雕花屏风的缝隙往外瞧,那男仆已经按照她事先的指示,开始宽衣解带了。
  “红蝉,你必须尽快怀个孩子,否则压根进不了陈府,放心,这事就咱们几个人知道。”
  陆令容懒懒地窝在软靠上,闭眼,听着屏风后的动静。红蝉吓得尖叫,可很快就被那男仆捂住了嘴,紧接着,罗汉床就开始吱呀吱呀地晃荡起来。
  女孩唇角勾起抹浅笑,一股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
  她喜欢表哥没错,可也容不得被他羞辱。
  凭什么她得像个外室似得被他偷偷藏在雅容小居,凭什么她的婚姻由他支使。
  她不喜欢被人当成棋子,一点都不。
  陆令容脸上生起抹红晕,笑了。
  等着吧,日后陈府可有大乐子瞧呢。
  第99章 共同的回忆
  陈府
  月色凉凉, 照在浅碧色的烟罗纱窗上,凝着股难以言说的愁。
  屋里又香又暖,燃了能让人凝神静气的白檀香。
  盈袖这会儿穿了厚软的寝衣, 坐在梳妆台前, 她用小银剪将烛花剪短了些,随后, 从漆盒里取出那张写了药方的桃花笺, 细细的读。
  纸上那些药材名好些都没听过,而治疗的法子更是匪夷所思,要用锋利的小刀切割女子的那个地方。
  那位陆表妹到底得了什么病, 不只是月经不调这么简单吧。
  盈袖皱眉细思了片刻, 将那张方子背了遍, 哪天得空了, 私底下问问擅长妇子千金科的大夫。
  倒不是她太过嫉妒, 是赵嬷嬷素日里在跟前唠叨, 一定要提防住在外头的那位表小姐,那可是个佛口蛇心的女人, 最是会哄爷们, 还会挑拨离间, 小小年纪就长了几百个心眼,便是束冠做官的男人, 怕是都算计不过她。
  想到此,盈袖头又疼了。
  总感觉这位陆表妹挺熟的,以前好像见过似得。
  盈袖叹了口气, 将那方子收到锦盒里。
  今晚和陈南淮闹了那么一出,她真是不愿再和这男人过下去了,想立即回曹县。
  本来要去找老爷, 被赵嬷嬷拦住了。
  赵嬷嬷环抱住哭泣的她,劝了好一会子:我的奶奶,这会儿天都黑了,城门都下钥了,你即便要回娘家,总要等天亮了吧。
  好孩子,今晚上是大爷的错,喝了两口怂酒就开始对你动手动脚,回头我一定骂他。
  嬷嬷也是女人,懂你的心思,肯定是恨极了他怀疑你,言语上刻薄你,换我也受不了。但姑娘啊,如今你成亲了,有些话是不能随意说出来的,譬如和离啊、下堂啊,特别伤人的。
  哪个小夫妻没个拌嘴打架的时候,日子就是这样磨下来的,互相体谅一下,他呀,真的是在意你,注意到你近日胃口不好,今晚巴巴的提了两食盒能开胃的零嘴儿回来,我想着你可能有孕了,怕吃坏肚子,就把吃食扣下了,那小子委屈的跟什么似得,嘴噘得都能挂油瓶了。
  想到这儿,盈袖不禁笑出声。
  就在此时,只听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
  盈袖抬头朝前瞧去,见陈南淮从外间走进来了。
  他瞧着有些狼狈,头发微微有些凌乱,身上的酒味儿甚浓,怀里鼓鼓的,不晓得藏了什么东西。
  “那个,你还没睡呢。”
  陈南淮尴尬地挠挠头,准备脱大氅,但又害怕被盈袖看见自己胳膊上有抓痕,还是裹紧些好。
  “在等我么?”
  陈南淮陪着笑,走过去。
  盈袖白了眼男人,将小银剪攥得紧紧的。
  他要是还敢乱来,她可就不客气了。
  “还生气?”
  陈南淮微微弯下腰,柔声问。
  盈袖扭转过身子,不愿理他。
  “好姐姐,是我错了。”
  陈南淮单膝下跪,双臂趴在盈袖的腿上,抬头,可怜巴巴地看她。
  “原谅我好不好?”
  陈南淮轻轻摇着她的腿。
  “你别碰我。”
  盈袖心里揪得疼,往开推他。
  蓦地记起赵嬷嬷的那番话,哎,若是她再小心一点,没有将昆仑的名字写出来,兴许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陈南淮,好像……真有点在乎她,挺善妒的。
  “我,我身上不太舒服。”
  盈袖秀眉微蹙。
  “总是这副说辞”
  陈南淮恼了,盘腿坐在地上,头低垂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还是对他太疏远。
  不对啊,她说身子不舒服……
  “那个……”
  陈南淮忙仰头,小心翼翼地问:“今晚你说有了身子,真怀了么?”
  “不知道。”
  盈袖手附上小腹,她没有把不满和担忧表现在脸上,仍防备着丈夫,淡淡道:“李姑姑不让声张,找大夫诊过,说还不确定,可能月份小,诊不出来。”
  “哦。”
  陈南淮点点头,眼里闪过抹愧疚。
  头先给她喝了很多避孕药,按理说不可能怀。
  “若是没怀,你也别太难过,先把身子调理好,以后会有的。”
  盈袖点点头。
  她不太想与他说话了,总觉得难受。
  刚准备起身,忽然闻见他身上有股子浓浓的酒臭味儿,从四面八方席过来,钻进人鼻孔里,直往人脑门冲。
  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没留神竟全都吐在了他身上。
  “你身上什么味儿啊,难闻死了。”
  盈袖捂着口干呕,她知道,陈南淮喜洁,是一点脏都不见得的主儿,这下吐他一头一身,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折磨她,瞧,他脸色果然变得很差,好像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