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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袖撇撇嘴,撒娇:“早都好啦,就是小腹上的疤怕是消除不了,真讨厌。”
  “没事,这疤以后除了夫君,谁都见不到,不打紧的。”
  梅濂笑着劝。
  他是男人,知道妹妹伤在那个地方,少不得要脱了她的衣裳治。
  “袖儿,左大人有没有欺负过你?”
  “啊。”
  盈袖怔住了。
  女孩俏脸微红,耳朵也发着热,不由得低下头,磕磕巴巴地替左良傅遮掩。
  “这倒没有,他让慈云庵的竹灯给我治伤的。这个人吧,特别狠毒,心硬如铁,可还是要点脸,并没有对我动手动脚,就是嘴上稍稍有些轻浮。不像陈南淮,哥哥你知道么,柔光死后,他和那个百善把我逼得去酒楼卖笑,还趁我喝醉了欺负我。幸好左大人及时赶到,没让他得手,我,我简直恨死他了。”
  “这样啊。”
  梅濂是经历过人事的,况且这孩子是他一手拉扯大的,话里几分真假,他自然能分明的。
  从前在南方,是有很多人追求她,可她小孩心性,对情爱只是懵懂。如今不一样了,她提起左良傅时候,嘴上虽骂着,但会脸红,说话还会不自觉地维护,分明就是情窦初开。而那位左大人,也在第一时间派人给袖儿送接风礼,这两个人怕是……
  不知为何,梅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酸酸的,仿佛自己辛辛苦苦栽了颗嫩嫩的小白菜,到头来被头野猪给拱了。
  “袖儿,哥哥给你说个道理,你仔细听着。”
  “好。”
  盈袖忙点头。
  大哥经历了太多事,亦在衙门摸爬滚打了多年,早都没了少年郎的张扬,说话温温吞吞的,却总能一针见血。
  “你不喜欢南淮,哥哥知道。”
  梅濂叹了口气,柔声道:“可你要记住,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譬如今天,你就不该对他吊着脸子,这么多人在呢,他面上多下不来。
  在曹县,你完全可以顺着他,用好听的话哄骗他几句,这样大家面子上都能过得去,也不会生出后面酒楼的事,更不会被他戏弄,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你退一步,他看在陈老爷面子上,会给你将柔光小师父的后事办好。
  你这孩子真是一根筋,怎么能去酒楼那种地方呢?哥哥不止一次教你,哪怕再难,有些事就是做不得,这是底线,你不能由着性子胡来,万一出个什么事,得意的只有陈南淮和陆令容,谁心疼你呢?”
  “那,那我没法子了嘛。”
  盈袖委屈的掉泪。
  “别哭别哭。”
  梅濂摇头笑笑,眼里尽是宠溺,柔声道:“可你对朋友这般仗义,还是值得夸的。”
  说到这儿,梅濂压低了声音,皱眉道:“你不晓得,陈南淮从曹县回来后,只消沉了几日,后面就像变了个人似得,斯斯文文的,大少爷架子全无,见人就温和地见礼,连我瞧见他都觉得瘆得慌。我看哪,他绝对不可能忘记在曹县受的屈辱,现在暂时忍了,只要抓住机会,一定想法子十倍百倍报复回去的。你日后还是别与左良傅接触了,以免波及到你。”
  “哥哥胡说什么,我哪有与大人交往了,都是左良傅他一厢情愿。”
  盈袖扁扁嘴,目光微移动,看向车里放着的那个大食盒。
  “我困了,先眯一会儿。”
  梅濂笑了笑,闭眼假寐。
  这个妹妹,他还是了解的。这样的事,你若是强硬反对,她指不定会给你出什么幺蛾子,只能徐徐图之,趁着他俩还未深爱,及早拆开。
  “哥?”
  盈袖轻唤了声。
  她瞧见哥哥呼吸渐渐沉重,还翻转了下身子,背对着她,似乎真睡着了……
  盈袖轻咬下唇,蹑手蹑脚地将那个大食盒勾过来,她一边注意哥哥的动静,一边打开,垂眸一瞧,嚯,左良傅果然又给她写了封信,盒子里还放着好几层新鲜果子和零嘴儿,另外有几支做工精致的发钗,一双华贵的蜀锦鞋子。
  “狗官。”
  盈袖轻抚着蜀锦鞋面,悄声啐了口。
  她打开那份信,一看登时乐了,依旧是熟悉的狗爬字,瞧着亲切。
  “袖儿:
  数日未见,你还好么?路上可顺利?
  我心里有很多话要同你说,可当提起笔,又不知该写些什么。
  告诉你件事,我上任后,魏王、曹国公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儿的官员往我府里擩了好多貌美侍妾,啧啧啧,一个个肤白高挑,小腰细的一只手就能拧断,可会勾引人了,在我跟前倒茶的空儿,衣裳忽然滑落,露出白腻的两只那个啥,你懂得,你也长着。”
  看到这儿,盈袖心里满不是滋味,暗骂了句:男人果然都好色,两只贼眼不是盯女人的胸就是屁.股。
  生了会儿闷气,她接着往下读。
  “你是不是以为我抱着美人夜夜笙歌?
  哈哈哈,我可不敢,万一这些女人有个什么暗病,染给我可怎么好,有病还是小事,万一是个细作,把我的人策反了,可咋办?
  我一时间陷入了两难,自己不敢享用,更不能送给手下人,这时候若有个河东狮夫人在跟前,我还有个借口退回去,可我的夫人,到底在哪儿呢?我想死她了。别多心,不是你,看把你给美的。
  这时候,大福子给我出了个主意,对啦,大福子就是今儿给你信的人,他叫王福,跟了我十来年,最忠心不过了。
  大福子让我将这些女人交给他,他天天带着姑娘们打拳舞剑,天不亮就勒令她们满院子跑圈,还将羽林右卫那帮大老爷们的臭衣裳交给她们洗,有几个骚货实在受不了了,跑回主家哭诉,还有人偷偷卷银子逃了。”
  看到这儿,盈袖不禁笑出声,这对主仆也忒坏了,怎么能如此磋磨人家娇滴滴的美人儿呢,她接着往下看。
  “袖儿,已经过去这么久,你的气消了没?
  如今你回到洛阳了,定要小心谨慎。
  别的不说,陈南淮就得头一个提防。你日后肯定会与他接触的,千万别被他的温和欺骗了,他恨我,也恨你。他无权,无法在官场算计我,我武艺高强,他也无法雇杀手弄死我,可若要咱俩都受伤,最直接的法子就是毁了你。我实在担心哪。
  第二个要提防的是梅濂,你这哥哥城府深不可测,我都无法掌控他,难不保他为了权势,把你送给什么人。”
  盈袖倒吸了口冷气,偷偷看向梅濂,哥哥正“睡”得熟。不至于吧,左良傅危言耸听了吧,他肯定又在挑,憋着坏呢。
  女孩接着往下看。
  “袖儿,今晚想法子出来一趟,我想见见你。
  我发现个小酒馆,离你住的地方不远,叫杏花村,人都道他家的汾酒好,我却觉得他家的肘子做的好吃,炖的那叫一个烂哪,骨头都是酥的,再蘸点蒜水,啧啧啧,满口生香。
  千言万语,见面细说。
  良傅字。”
  盈袖莞尔,这狗官,成日家就知道吃。
  正在此时,马车停了。
  盈袖慌忙地将信纸折好,正要往怀里揣时,车帘忽然被人用折扇从外头挑开,是陈南淮。
  “大妹妹,咱们到了。”
  陈南淮目光落在盈袖手中的信笺,莞尔一笑,用口型悄声对女孩道:“赶快藏好。”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68章 羊上脑(小修)
  如同寂寂夏日里的一声惊雷, 猛地劈下来。
  盈袖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曹县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他验她是不是处子, 把她的衣裳撕开;他逼她说出左良傅的下落,要让她成为第二个胭脂;他痛恨她, 在驿站的客栈差点掐死她……
  他现在又想怎么样?
  盈袖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心狂跳。
  正在此时,梅濂“醒”了,他先行下车, 恰好挡在盈袖身前, 正给了小妹个机会, 将那封信藏好。
  盈袖深呼吸了口气, 调整了番心绪。
  怕什么, 左右这里是洛阳, 陈砚松在呢,这疯子不敢放肆。
  下马车后, 盈袖四下瞧去。
  此时, 她正处在个僻静院落前, 大门的屋檐下悬挂着大红的灯笼。小巷停了好几辆马车,嬷嬷和护卫们忙着往下卸行李, 吵吵嚷嚷,乱成一团。
  这个嬷嬷说轻点,别把姑娘的瓷瓶摔碎了;
  那个丫头说你走快些, 堵了后面人的路。
  “大妹妹小心,别被这些腌臜人碰着了。”
  陈南淮笑着走上前来,站在盈袖跟前, 用折扇指着院子,细细地给盈袖介绍:
  “它原是我家一个管事给外室买的宅子,就一个独院儿,父亲高价买了下来,暂时将你哥嫂安置在此处,派了稳妥的丫头婆子们伺候,倒也安生。大妹妹千万别多心,毕竟父亲是洛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太多人盯着他了。放心,他肯定要认回你的,但也得一步步慢慢来,你给他些时日打点准备。”
  “是。”
  盈袖笑着点头。
  她谨记哥哥方才教的,没敢再给陈南淮吊脸子。
  正在此时,盈袖瞧见从院里走出来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穿着碧色袄裙,冷白肤色,瓜子脸,一双水灵灵的大花眼,樱唇涂着胭脂,发髻上戴着金臂钏,长得极标致,像是哪个官户家的小姐。
  “她是莲生。”
  陈南淮转着折扇玩儿,笑道:“她和你跟前的荷欢一样,原是老爷屋里的二等丫头,现在全都拨给了你,在你哥嫂这边住了有两个来月了,就等你回来呢。”
  话音刚落。
  那个叫莲生的丫头就紧跑几步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给盈袖磕了个头,起身后,落落大方地立在原地,歪头笑道:
  “想必这位天仙一样的姑娘就是梅小姐吧,奴婢是莲生,给您见礼了。”
  “你好。”
  盈袖微笑着点头,毕竟不太熟。
  “快别乱瞅姑娘了。”
  荷欢上前来,扶住盈袖,用帕子轻轻抽打了下莲生的脸,打趣道:“咱们小姐面皮薄,你可别死盯着她不放,仔细臊着她。以后伺候的日子在后头呢,快去帮梅大爷搬东西。”
  “是是是。”
  莲生忙笑着点头。
  挽起袖子,去帮梅濂往下搬车里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