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漠坐在桌前，一手托腮，姿态矜贵，略微慵懒的语气就像是他跟黄晨讲题那样的漫不经心，可偏偏几句话过后，黄晨就恍然大悟的如同醍醐灌顶。
韩漠很清楚这个聚会有问题。
一番话说下来，她都没法辩驳。
就是辩驳都自觉苍白。
她还记得几个月之前在饭店意外看到他的时候，几句话就把他骗过去了，这才几个月？过了年这孩子又变聪明了啊？
“你也知道我们是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彼此什么性子都心里有数，这次我们三个是头一次过年聚会，本来是好事儿，可琳琳好像太执着了点儿，当然这也没什么，不过这次聚会琳琳说会叫上她哥哥，黄晨就觉得可能重点不是在吃饭，可宣红酒家原来黄晨来过，说是也很不错。”方晓晓说。
刘琳琳对她的恶意，刘国良对她的觊觎都是上辈子发生的事儿，方晓晓不知道现在刘琳琳是不是已经有了那样的想法，但如果把上辈子她对那两个的印象告诉韩漠，即便韩漠也和她是朋友，还是难免有些恶意评断什么人。
有些人，什么不负责任的话都随便的说，事后事实不符就不承认。
她做不到。
所以她的这番话除却内敛含蓄，都是实话。
只是韩漠眉心微颦，一下子找到了重点。
“黄晨说刘琳琳的那个哥哥不是个好的？”韩漠问。
方晓晓愣了愣：“应该是这个意思。”
韩漠点头，睇了方晓晓一眼：“那黄晨说的应该就没错。”
他也这么相信黄晨的判断？
嗯，他相信，挺好。
可自己的朋友被认同，她应该高兴啊！
心里头那突然冒出来的怪异的小酸涩又是怎么回事儿？
刚才他在说“黄晨说的没错”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白痴。
黄晨都看出来了，她都没看出来吗？
她看出来了，只是她不想说而已。
她总不能说自己不止是看出来，还曾经差点儿出事儿吧！
有些人不能什么都知道，就是知道也要装傻充愣，不然就会被当成是妖孽。
“菜来了。”
雅间房门打开，服务员送菜上来。
冒着热气的菜香气扑鼻。
“看着就好吃。”
“黄晨说过这个菜最好了。”
方晓晓热情招呼着韩漠吃菜。
韩漠也拿起筷子。
果然能被黄晨这个吃货说不错的饭馆儿的确也不差。
方晓晓胃口大开。
而男孩子的胃口比方晓晓的还要好。
一桌子算上汤，四道菜，就算不是风卷残云也差不多。
方晓晓韩漠吃完饭，不止是宣红酒家老板在，宣红酒家老板娘也过来了，执意的说要免单，方晓晓说不是她请客，韩漠则说初七会有个同学聚会定在这边，如果免单，初七就不过来了。
宣红酒家老板夫妇只能作罢，方晓晓韩漠离开的时候，宣红酒家老板夫妇和女儿送到门口。
骑在车子上，方晓晓回头望去，两层楼的宣红酒家门口，夫妻两人带着他们的孩子在门口遥遥相望，或许是角度的问题，那三道人影优美娴静的堪比油画。
“看什么呢？”在方晓晓旁边骑行的韩漠问。
“像是画儿。”方晓晓说。
韩漠淡淡回眸，说：“这样的都是少数。”
语气仍是平淡，可方晓晓却听出来了怨气？
方晓晓看向韩漠。
韩漠侧眸。
“你初四怎么过的？”方晓晓问。
“你呢？”韩漠问。
方晓晓就把自己初四吉县一行简单的说了一遍。
大舅大妗妈的嘴脸，二舅二妗妈的附和，还有那两个哥哥姐姐的趣事，都不用刻意的夸张，还是内敛着描述就能堪比电视上的某一类人。
“即便是同样的水米也未必能养出来一样的人，我就觉得三字经上说的很有道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原来我妈妈就是忍着，可一时忍着是善良，想要一世忍着就是妄想。泥人还有三分血性，明白了那边是什么人，就知道后面该怎么走动，亲戚朋友，骨血亲情也是一样。当然大人可能不会这么想，可身为子女就不想让他们吃亏，想让他们过的好一点儿，再好一点儿，这就是骨血上的牵绊。”方晓晓感慨道。
在方晓晓说三字经的时候，韩漠就看向她。
当方晓晓说完，韩漠目光深邃的如九天上星光洒落而成的璀璨钻石，那一身的红色防寒服衬着的俊美面容更是如初矜贵。
这在街上骑着自行车这么笑，是不是有点儿太犯规？
方晓晓眼底闪了下，问：“怎么了？”
韩漠弯唇，笑意轻漾在唇边，红润的几若妖艳。
……比刚才还犯规。
“我妈没娘家。”韩漠忽的说。
眼前还是那张艳若桃花，耳边却是乍然听到这句绝对称不上是让人愉悦的话，方晓晓都一愣：“哦，抱歉。”
韩漠摇头，笑意仍在唇边：“是她的选择，和你说的一样，想让她过的好一点儿也是我的愿望。”
“……”
方晓晓看着韩漠，也笑了。
她和他在某些方面的想法是一样的。
难怪能成为好朋友。
“那我们得努力了啊！”方晓晓说。
韩漠勾唇：“必须。”
方晓晓抿唇微笑。
突然间的心情很好呢。
从鸣县西北骑到东南怎么也要将近二十多分钟，原来以为二十多分钟很长，可结果短的意外，才刚说了没几句话就已经到了和韩漠要分开的路口。
“到这儿吧，我回去了。”方晓晓停下车子说。
“我送你到胡同口。”韩漠说。
男生送女生是绅士的表现，方晓晓不在意一个高中男生是不是知道，可人家说了，还是不拒绝的好。
“好吧。”方晓晓答应。
只是从路口到胡同口也不过一两分钟的路途。
“这条路不太好骑，推着走吧。”韩漠说。
方晓晓看向这条比胡同要宽大一些的小马路，马路边上还有些前几日晚上下雪的痕迹，可当中的路上除了几道自行车辙印，相，当，干，净。
哪里不太好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