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四班的同学们得有大半儿转过头看，正在座位上跟后面的同学说着话的刘琳琳也在座位上愣了两秒才走出来。
楼道里仍然有不少同学，可刘琳琳和方晓晓四周近乎两米的地方，几乎都能成为一个真空地带。
议论声小的几乎听不到，但看表情就知道他们想什么。
看似只是随意看过来的脸上没什么异样，可眼里都冒着光，跟黄晨看到包子和糖果的时候差不多。
少年青春就是荷尔蒙迸发的年代，对方晓晓来说都只是小孩子，刘琳琳自以为很惊喜的眼底藏着的不高兴在方晓晓的眼前也是清清楚楚。
“你可是很少来啊，有什么事吗？”刘琳琳笑着说。
“给你。”方晓晓把糖袋子递过去。
对于一九九八年零食并不太丰腴的县城，这袋儿糖会惹来黄晨还有一些同学的欢喜惊呼，可对刘琳琳来说一点儿也看不上眼儿。
“这是什么？”刘琳琳问。
“我妈让我给你的。”方晓晓说。
“阿姨？”刘琳琳眼睛闪了闪，霎时面容高兴明亮如玉，“只有我有吗？”
方晓晓笑的清纯：“黄晨也有。”
“哦~”刘琳琳抿了唇，微微拖长了声音把糖袋子接过来，“我哥昨天把包子给我吃了，阿姨包的真好，以后每天早晨你拿包子过来，我就不用在家吃饭了。”
“包子得趁热，以后天凉了，这么远拿过来就不好吃了。”方晓晓说。
刘琳琳睇着方晓晓，说：“是你不愿给我拿吧！”
“我是怕拿过来你不吃，伤了我对你的心。”
方晓晓煞有介事的做出捧心的动作，刘琳琳咯咯的笑：“瞎说，怎么可能。”
方晓晓微笑：“这可说不准……”
方晓晓的语气就像是开玩笑，可刘琳琳就是听着不舒服。
“我又不是不给钱。”刘琳琳说。
“这和钱没有关系。”方晓晓说。
和钱没关系，那跟什么有关系？
不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吗？
方晓晓还是面带微笑，可看着她嘴边弯着的弧度，刘琳琳只觉火气上涌，而四周不少同学正往她和方晓晓这边看，她还是要保持着自己校花的优雅美丽，刘琳琳牵着唇：“你什么意思？”
方晓晓好像终于感觉到不对劲，连忙说：“就是我先前说的，大老远的拿过来，凉了不好吃，而既然要吃当然要吃最好的啊！”比刚才还要清纯无辜。
只是越是这样，刘琳琳心头的火就冒的越高，当刘琳琳回到教室里，那股子的火都快把刘琳琳的理智焚烧殆尽。
听着好像还真是为了她着想，可她刘琳琳真是稀罕那几个包子？
方晓晓就是自以为长漂亮了，不把她放在眼里。
“方晓晓给你拿这个干吗？”同桌碰了碰刘琳琳的胳膊，眼里的神色跟黄晨想吃她家里的汉堡一样。
刘琳琳撇了下嘴角，把糖扔到了桌上，说：“就是谢我的。你们分了吧。”
“这不合适吧！”同桌不太好意思，毕竟在刘琳琳手上还没捂热乎呢。
“给我了就是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刘琳琳摆摆手。
“哎呀，琳琳就是大方。”
同桌还有附近的同学们欢呼，拿起糖袋子就开始分。
刘琳琳眼角瞅着，那些糖在她眼里就好像变成方晓晓的名字，一个个的被拆分的七零八落。
真的说不出的舒服。
黄晨和刘琳琳的教室就隔着一道墙，转节课下课黄晨就跑到刘琳琳教室门口把刘琳琳叫出来，“你怎么能这样，别的也就算了，阿姨给你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分！”
“怎么叫随便分，我这是让同学们一起吃，一起分享，懂不懂？”刘琳琳微微扬着下巴，一副黄晨什么都不懂的不屑神情。
黄晨瞠然：“你还有理啊！”
“那怎么样，你喜欢自己吃你就自己留着啊！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吗？”刘琳琳一摊手。
黄晨气的气儿都喘不匀：“晓晓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儿，阿姨是记得我们，才给我们糖吃，行，回头我就跟方晓晓说，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也不给你分。”
刘琳琳呵呵，“随便。”
“哼！”黄晨转身走了。
刘琳琳轻蔑的回去教室，她看不上方晓晓，更看不上黄晨，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为了几口吃的就大喊大叫。
方晓晓家里出事儿怎么样，人家她妈都有心情买糖就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何况这么便宜的糖还好意思拿到学校分，生怕人家不知道家里穷成什么样儿。这也就是在学校，如果是在家里，她早就扔给狗吃了。
刘琳琳坐到座位上，偏头正好看到抽屉里同学们分剩下的几块儿糖，霎时间的那几块儿糖就好像变成了方晓晓……
刘琳琳旁边的同桌正在学习，忽的感觉到一股阴凉，扭头看见刘琳琳脸色发沉的拿出一块儿糖塞到嘴里，“咔，咔”的嚼起来。
……
“白老师，这是我妈让我拿来的，我妈说谢谢您，也不值什么，就是我们家的一点儿心意。”
几乎同一时间，方晓晓出现在英语老师办公室。
两袋子的糖摆在白老师的办公桌上，白老师无奈又没法拒绝。
虽然给了亲戚的电话，可除了鼓励了几句，他实质上也没帮上什么忙，再说身为老师帮助自己的学生也是应该。
可听方晓晓同学说家里的事儿，白老师大概也能感觉到方妈妈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隐忍坚韧善良又是感恩。
这样的礼物的确称不上什么。
可这样的心意却又是不能置之不理。
“那就谢谢你和你妈妈了，今天你妈妈怎么样？”白老师问。
办公室里只有白老师和方晓晓，也不用担心别人会听到。
方晓晓说：“挺好的，上午到了民政局我爸我妈就没再吵架，拿完证我爸就去那边领结婚证了。”
什么？
白老师眼镜后面的眼珠子都凝滞了好几秒。
自己婚外出轨，孩子还好几岁了。
现在闹出来，人家娘俩早点儿离婚也是便宜他，他倒好，离婚扭头就去结婚，哪儿就脸这么大呢！
方晓晓走了，别的老师也进来了办公室，还跟白老师打了个招呼，白老师看了眼抽屉里的糖，起身走到办公室的电话跟前拨了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