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是,你说的极是。”梓鸣仰头看着床顶的花纹,叹了口气,对锋影说道,“我这也是听了祖父和父亲所说,据说高祖时期,这奉国公的位子原本是我们家的,后来被宇文家的一个祖先给用卑劣手段抢了去,自此以后,我们家便淡出了朝政,专心从商。”
“哦。”锋影哦了一声,心道还是为了权力啊,人总是逃脱不了这个窠臼。
“锋兄,我们两家虽有恩怨,但好在宇文家和我们梓家都是光明磊落的人家,所以这些你倒不必烦忧,我们真正该担心的,只是那个王褒。”梓鸣说道。
“嗯,不过我有一件事,需要跟你说一下。”锋影于是便把昨日单清对宇文家族的暗查结果跟梓鸣说了一声,末了很是疑惑的说道:“一个人双目无神,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他失去了本心,失去了神魂,应该是受人所控了吧。”梓鸣皱着眉,不无担忧的说道,顿了顿,梓鸣又道,“昨日我吩咐小泉去找你,应该把你吓到了吧?”
“呵呵,是有些意外,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以你们梓家的实力,若是连个人都找不到,那才叫奇怪呢。”锋影笑道,同时便把自己的计划一一详细的跟梓鸣说了一遍,不过他略去了姬丰的事情。
“什么?你说王褒要在婚礼上害死小倩的父母?”梓鸣一边听,一边点头,当他听到锋影所说的事情时,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宇文化尘夫妇,一个是奉国公,一个是诰命夫人,两人身份都极为显赫,那王褒便算是皇亲国戚,要想害死他们,也需要慎重考虑啊。”
“是的,所以他并不会亲自动手,也不会让他的手下动手,我想,他应该从海外请来了什么人吧,那个王褒我见过,纯粹就是一个酒囊饭袋,贪图酒色胸无大志的人,他应该不会去想到做这些事的。”锋影说道。
“会是什么人呢?”梓鸣拿眼睛疑惑的看向锋影。
“这个人,也许是我们璎珞海国的人,却不知跟那王褒会有怎样的关联。”锋影说道。
“我可否认识?”梓鸣追问道。
“实不相瞒,我那晚在王褒家所见到的,乃是璎珞海国绝风派的掌门人,姬丰。”锋影说道,“而此次据我堂兄的暗查,似乎这姬丰确实仍旧在天州城,并且与王褒的动向紧密相连。”
“绝风派……”梓鸣喃喃自语道,“绝风派……”
“怎么?梓兄或者伯父认识此人?”锋影忙问道。
“有所耳闻,但是我是不熟悉的。”梓鸣摇头茫然道。
“呵呵,好了,我已经叨扰太久,该跟你说的事情我也说过了,还是早些告辞,梓兄你要好生休养才是。”锋影抬眼看看窗外,暮色已经降临,他想想自己还有许多未办的事情,便准备起身告辞。
“哪里,是我连累锋兄了,不过锋兄,梓某对天发誓,日后你若有用的着我的地方,梓某义不容辞!”梓鸣说道,“并且你也一定会用的着我们的。”
“嗯,是的,对付一个王室,光复我们锋家门楣,的确不是一人一己之力能够完成的,梓兄,在这里我就先谢谢你咯。”锋影淡淡的笑道。
离开梓家的时候,月亮已经爬上了柳梢头,由于是冬季,天州城的人们都已早早的吃过晚饭,爬上床去休息了,因此街道上静悄悄的,锋影一个人缓步走在这街上,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
时间很玄妙,当你希望它过的快些时,它偏偏跑得很慢,而当你希望它慢些走时,它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比如说现在的锋影,他希望能再多两天的时间去谋划考虑探查,可是初七却很快就到了。
正月初七,清晨。
天珠海域与大汉王朝的习俗不同,他们并不会去庆贺农历新年,相反,新年在他们来说是很值得悲痛的一个日子,因为这意味着又一年时光流逝了,人又老了一岁,距离死亡又近了一步,而正是由于这种心态,导致这里的新年冷冷清清,毫无热闹可言。
这个月的初七,是王褒迎娶宇文家独生女的日子,天州城一早就传遍了这个消息,大街小巷人尽皆知,因此虽然是正月里,由于有热闹可看,街上还算热闹。
锋影也漫步在街头,混迹于人群之中,锋断和单清并未在他左右相伴。
“听说王褒那小子又娶亲啦?”一个路人对身边的人说道,从他的口气中可以看出,他对王褒可没什么好感。
“是啊,娶的还是宇文家的姑娘呢,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另一个人叹息道。
“什么?牛粪?”一个老人家气哼哼的说道,“你们可别糟蹋牛粪了。牛粪还能滋养土地让庄稼长得更好呢,他王褒又能做什么呢?哼!”
这老人家的话语险些没让锋影笑出声来,看样子王褒的斑斑劣迹,已经是人尽皆知了,锋影很奇怪,当今的天启国王上是怎样一个君主,怎能任由王褒这样的家伙在天州城横行霸盗呢?
街上行人颇多,做生意的却少,走了这许久,锋影便只遇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就在他漫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锣鼓声响,锋影于是知道,这是王褒迎亲的队伍来了,而且和锋影是同向——前往宇文家。
“让开让开让开!”一个暴虐的家奴高盛呼喝道,同时啪啪的甩着手里的鞭子,毫不留情的向路人身上甩去,每隔几步就会有个人被他的鞭子抽到,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锋影听在耳里,心中很是气愤:“有这样的家奴,可见其主子行径如何了!这个王褒,今日非把他除掉不可!”
家奴开道过后,便是一队吹鼓手,身上穿红戴绿,吹吹打打的缓缓行进在街道上,吹鼓手后面,是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端坐着一个黑且胖的人,这人尽管身上穿着大红色的新浪袍服,却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上的猥琐之气,此人可不正是当今国舅爷王褒么?
王褒洋洋得意的坐在马上,他今天心情好的很,虽然已经娶过十几个女人,但是却没有哪一次的婚礼有今天这般排场,也没有哪一个新娘有宇文倩这样的家世,娶了小倩,满足了他的一切虚弱。不过虽然王褒脸上喜气洋洋,但是细心的人依旧能够从他眉宇间看出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来,那是一种焦虑和担忧,是的,王褒今日可不光是为了新娘子而去的。
锋影躲在看热闹的人群当中,这期间他还尽他所能的将两个孩童从那恶奴的皮鞭下解救了下来。现在王褒就在眼前,一看到他,锋影心头便有一股说不出的愤怒。
“这个家伙,究竟对我们家族做了什么事呢?”锋影心里头暗暗的想道。
从天州城王褒家到城外的宇文家,大概有三五十里路那么远,迎亲的队伍就这样缓缓行进着,从早晨一直走到了中午才到达目的地。
就在王褒喜气洋洋的来迎亲时,另一家相关的人却完全陷入了悲哀之中,那便是宇文家的独生女小倩。
“小姐,快让奴婢帮您梳妆打扮吧!”小红是小倩的贴身婢女,从小与小倩一起长大,这一次也要作为陪嫁侍女与小倩一同嫁到王家去。
“唉!”小倩悠悠的叹了口气,她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就那么呆呆的坐在秀楼上,眼睛望着下面,这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如今她即将离开这座宅院,这让她怎么能不伤感呢?然而最让她难过的是,父母居然对这桩婚事表示赞同,还很快的就与王褒定了婚期,似乎很希望她赶快嫁出去一样。
小倩的模样吓坏了她身旁的婢女小红,但见小红哭哭啼啼的说道:“小姐,奴婢也知道你不喜欢嫁入王家,可是这是老爷和夫人的决定,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恨只恨那位公子,一直到现在都渺无音信,丢下小姐你一个人面对这许多事……小红若是能替小姐去死,也便死得了,可是这种事又哪能是死可以解决的了的呢?”
俗话说得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小红不过是劝慰之辞,却将一旁呆呆的坐着不动的小倩心思给带到了另一扇门前,霎那间,小倩脸上的忧虑一扫而光,她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死么?死是可以解决问题的吧?”
小倩在心里暗暗的想着,全不顾身旁的丫鬟们哭泣不停。
就跟梓鸣思念小倩一样,此刻的小倩也正一般苦苦相思着梓鸣,只是她不知道,她的心上人已经中了王褒的暗算,卧床数月了,这几个月来,小倩还以为梓鸣丢下了她,并且梓鸣当初也没有告知小倩他的身份,只是以一个普通富裕人家公子的身份在与小倩交往着,就当他们感情到了如火如荼的时候,梓鸣打算第二日向小倩表明身份时,他却遭了王褒的暗算。
凡此种种,小倩都不知情,此刻的她早已心如止水,万念俱灰,小红的一句话,为她打开了生死之门,死亡对她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你们先出去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久不说话的小倩忽然开口,淡淡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