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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时间结束,工人们继续去上工了,苏梨与两个保镖将东西抱回宿舍,再赶去白水镇招工。
  苏梨直接去的村委会,请镇长用大喇叭广播,暂且招两个洗衣服的女工,按件计费,当天结算。
  村里闲着的妇女有很多,听说有工作,一会儿就来了十几个,有十几岁的女孩子,也有五六十岁的老婶子。
  苏梨站在大队门外等,竟然在前来面试的村民中看到了王海霞。
  大家也没料到请工的人是苏梨。
  不过是谁都没关系,有钱拿就行。
  苏梨挑了王海霞,还有另外一个壮年女村民。
  被女儿选中,王海霞激动地都哭了,去钢厂的路上,王海霞试图与女儿拉近关系。
  苏梨无情地与她拉开界限,解释道:“你别误会,我选你是因为知道你做事勤快,等会儿你要是衣服洗得不干净或是慢悠悠地耽误事,那就别怪我换人。”
  王海霞:……
  另一个洗衣女工见苏梨居然对亲妈都那么狠,后来洗衣服的时候洗的可卖力了,怕自己表现不好被女老板辞退,少了一份赚闲钱的好工作。
  第46章
  钢厂住宿的男工在乡下都属于工资不错的一批人, 除非家里穷得叮当响的非常节俭,大多数工人每个月都舍得花几块零花钱。
  最先去苏梨洗衣店花钱洗衣的是那批比较爱干净、人懒又不心疼钱的工人, 等他们把被套、床单洗得干干净净带回去, 同宿舍其他没洗的人看看舍友干干净净的床单, 再看看自己猪窝似的床铺,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看你那床黑的, 拿去洗洗吧,哪怕一个月洗一次呢,洗干净了咱们住着也舒服。”
  一条床单五分钱, 一条被套是七分钱, 但如果床单被套一起洗, 一毛钱就够了,还可以免费帮洗一条枕巾, 想想还挺划算的。
  于是越来越多的工人们成为了洗衣店的顾客。
  开工前五天,苏梨去掉人工费等成本钱, 纯赚了一百零五块八分。
  十个女工也分别拿到了六块钱的工钱, 五天赚六块,一个月就是三十多块,虽然不停地洗衣服腰酸背痛,但想要赚钱, 做什么不累呢,白白在家里下地干农活还没有钱拿,服装厂的工作相对轻松但是工资低,还不如来厂里洗衣服。
  苏梨没有参与洗衣服, 她与两个女保镖做的是清清楚楚给每件衣服用曲别针标记好身份的工作。
  苏梨这两个女保镖都是因为长得丑被家里丢弃的女儿,按照爹娘的话说这么丑长大嫁都嫁不出去,留在家里只会吃白饭浪费粮食,心一狠就给丢了。
  陆延外公家族生意很大,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做生意都需要四处跑货,为了防止货物被匪徒抢走,陆延外公专门养了一批人,小时候教他们习武,学会了便出山跟着送货。苏梨这两个女保镖便是乞讨时误打误撞遇见外公家的武馆收小徒弟,武馆师傅心善,收了二女。
  但需要用女保镖的人不多,跟着去送货一帮汉子里夹两个女子也不方便,两个女保镖便留在武馆教七八岁的小孩儿基本功,每个月只领五块钱的工资。能够来苏梨这边做事,两个女保镖都很高兴,一人每个月十块钱的工资她们不但不嫌弃,还主动帮苏梨贴标签。
  苏梨很喜欢她们,承诺过将来她收入高了,只要两人愿意一直跟着她,她就给两人涨工资。
  两个女保镖与苏梨一条心,苏梨雇用的十个女工就不一样了。
  有脑袋聪明的算了一笔账,她一个打工的五天都能赚六块钱,老板娘得赚多少?
  凭什么啊,衣服是她们吭哧吭哧洗的,老板娘只是提供了洗衣服、晾衣服的地方,如果她们截了老板娘的生意,用更便宜的价格帮工人们洗衣服,那钱不就都到她们自己手里了?
  白水镇有很多男丁在钢厂上班,这个脑袋聪明的女洗衣工就找了个关系好的同村男厂工,让他帮忙拉生意,赚了钱再给他一点分成。
  同村男厂工就趁上工的时候帮忙吆喝了,苏梨洗衣店的价格是四分钱一件大衣服、一毛钱一套,如果交给他这边洗,只需要付一半的价钱。如果有意向,以后中午、傍晚会有人来钢厂大门口那里取衣服,大家伙把衣服送过去,洗完晒干了那边再给送过来。
  真有人为了省钱把衣服交给了他。
  苏梨的收衣摊子摆在宿舍楼前面,工人们都是先去食堂吃饭再过来送要洗的衣服,但今天竟然有很多工人抱着衣服去了大门口的方向。苏梨让一个女保镖过去瞧瞧,女保镖拉着脸回来,说:“老板,外面有个婆子在收衣服,学咱们每人的衣服都别上曲别针,价格只是咱们的一半,好像是白水镇的。”
  凡是赚钱的生意都会出现竞争者,苏梨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打她的主意了。
  陆延今天比较忙,下班比别人晚,走过来的时候,看见有工人抱着脏衣服在与苏梨聊天。
  “人家外面洗衣服的价格比你便宜一半,你要不要降价啊,你要是降价我就继续在你这边洗,不然我也给她们去。”
  苏梨笑得自信从容:“大哥,我们这边收费高是因为我们是正经开店,已经在工商局登记过了,每天请十个工人专门洗衣服,还有专门贴标签的,免得衣服弄混了。你看我们的店就在厂子里面,工人们洗完衣服再离开,保证不会出现丢衣服的现象,丢了我三倍价格赔偿你们,外面的店能保证不出错吗?她们有招工人吗,洗的干净不,给你们洗衣服用的盆是专门买的且跟我们一样每天都洗的干干净净,还是用她们家自己用的洗脚盆或洗屁股盆?还有啊,他们一家人都健康吗,养没养狗,你看衣服被套都是咱们贴身穿的,洗不干净还可以凑合,万一染上什么病,他们赔得起吗?”
  两人说话的时候,不少要洗衣服的工人们都在边上听着,本来还觉得苏梨被人抢了生意要着急,笑呵呵围着看热闹,听完苏梨的话,大家都不敢随随便便把衣服送到外面去了。别的不说,苏梨洗衣店里用的盆都是新买的,干干净净,据说开洗之前都要用沸水泡五分钟消毒,外面能有这么正规?
  有人选择了正规继续做苏梨的生意,有人打听过知道白水镇那家家里人都没病,也没有养猫养狗,就贪便宜把衣服送去了外边。
  这就导致今天中午苏梨收的衣服比昨天同期少了三成。
  “着急不?”陆延陪苏梨吃饭的时候问她。
  苏梨笑道:“不急,除非她也有本事把店开到厂子里。”
  陆延想了想,分析道:“就算他有关系开进来,这边也没有地方给他们晾衣服了,你那块儿空地位置好,向阳又是上风口,钢厂的灰尘吹不过去,其他地方要么占用了,要么接灰尘,白衣服挂出去半天一准黑。”
  苏梨放心了,咬了一块儿红烧肉,眼睛笑眯眯的。
  吃完饭陆延去上班了,苏梨也去了洗衣服的地方,就在那块儿空地上,陆延拉了水管过来,十个厨娘陆陆续续从家里吃饭回来了,坐在小板凳上继续洗衣服。
  苏梨一边贴标签一边观察这些人。
  苏梨怀疑白水镇来收衣服的那人应该是这里某个女工的家人或亲戚。
  王海霞偷偷朝她招了招手。
  苏梨站在晾衣绳前看过去。
  王海霞又偷偷地指向一个低头洗衣服的女工。虽然女儿不认她了,但王海霞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来抢她女儿的生意,她刚刚回家吃饭的时候一眼就认出厂子门口收衣服那女人是李彩凤的婆婆。
  苏梨知道了,但她没有当场发难什么。
  下午这批衣服洗完了,按件计费,现结工资。
  轮到李彩凤领工资时,苏梨一边给她数钱一边淡淡问了句:“明天还来吗?”
  家里还有一堆衣服等着李彩凤洗,她怎么可能还会来给苏梨打工?
  敢做这种事她就不怕苏梨嘲笑,连个好听点的借口都没找,只说不来了,然后拿了钱就走。
  苏梨不缺她一个女工,问其他女工有没有熟人介绍,当下好几个都要带亲戚来,苏梨不认识那些人,见王海霞领了钱还没走,苏梨就问王海霞:“妈你觉得谁合适?”
  苏梨来替花妖姐妹们渡劫,她的功利性很强,谁能帮到她,苏梨就对谁好。
  看在这几天王海霞都很老实也愿意帮忙的份上,苏梨重新喊她妈了,但这份好也只限于恢复称呼,以后关系如何还要看王海霞的表现。
  就那一声“妈”,王海霞都哭了,抹了两把眼泪才指着一个女工道:“刘姐家的小翠干活勤快,就让小翠来吧。”
  苏梨就要了小翠。
  其他女工们都走了,王海霞留了下来,一边帮着收拾东西,一边跟苏梨搭话:“小丽,妈以前对不起你,可妈发誓妈已经改了,以后我赚的钱我都自己留着,你大哥的工资也得交给我,妈再也不要像以前那么窝囊地活着。”
  苏梨看她一眼,道:“你怎么活跟我没关系,以前我心疼你,希望你过得好,后来你捅了我一刀,我就再也不想管你跟他们的破事,看在你帮我挑人的份上我才喊你妈,免得别人说我太狠心,亲妈都不叫。”
  王海霞又擦了一把眼睛,帮苏梨将洗衣盆都收进去,两个女保镖不在身边了,王海霞忍不住问道:“小丽,陆延对你好不好,没说什么时候带你回家见爸妈?”
  苏梨警惕道:“你问这干什么?还惦记彩礼呢?”
  王海霞冤枉极了,红着眼圈道:“没有,妈就是随便问两句,你不爱听就算了。”
  苏梨就是不爱听。
  王海霞真的只是出于母亲的关心才问的,女儿不想听,王海霞说了一件别的事:“之前陈家通知亲戚们月底定亲,你跟陆延结婚了,他妈又给他说了一门新亲,还是月底的日子就订婚,这事你知道吗?”
  苏梨没听说,意外问:“新订的女方是谁?”
  王海霞道:“就是小芳啊,说是陈家刚把消息放出去,小芳她奶就跑去说亲了,小芳长得也不错,陈家就同意了。”
  丁小丽身边就一个名字里带芳的,难道是那个马芳芳?
  想到马芳芳看陈彪的眼神,苏梨竟然一点都不奇怪,不过马芳芳并非当初在丁小丽死后“悔过自新”的陈彪新娶的第三任老婆,如今的陈彪肯定还是混人一个,马芳芳究竟会有什么下场,谁也说不定。
  “陈家给马家多少彩礼,也给盖小洋楼?”苏梨不无讽刺地打听起来。
  王海霞讪讪的:“没有,马家上赶着巴结人家,陈家只答应给五千块彩礼。”
  都是一个村的,陈家一下子给出两个价格,马家人但凡有骨气要脸面,都不会同意。
  但五千块也远远高出普通人家给的彩礼了,不用说,马芳芳又是一个被爹娘换钱的农村姑娘,唯一的区别,就是苏梨不喜欢陈彪,而马芳芳早已对陈彪芳心暗许。
  第47章
  出于同情心, 苏梨并不希望马芳芳或是任何其他女人再遭遇陈彪的家暴受伤或送命,但她只是这个时代一个普普通通的创业新手, 她没有权力去阻止别人的婚姻, 尤其是陈彪与马芳芳乃两厢情愿, 苏梨真去了,马芳芳大概第一个骂她多管闲事吧?
  “嫁就嫁吧, 等她挨打了看她会不会后悔。”苏梨没什么表情地道。
  王海霞没有开口,她不懂女儿为何这么坚信陈彪一定会继续打老婆,但事情没发生, 谁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陈彪真的改正了。
  “行, 那妈先回去了。”王海霞跟女儿告别。
  苏梨正好要去外面拿东西, 顺路送她出去,两人走到门口, 撞见了陆延。
  似乎没料到两人会走在一起,陆延愣了愣。
  王海霞还是没脸见女婿, 说声“回来了”便低头走了, 脚步飞快。
  陆延看着王海霞的背影,回头问苏梨:“你们?”
  苏梨解释道:“没和好,不过我这边的女工经常换,她对村里人更熟悉, 总能帮我推荐勤快靠谱的女工,我就又喊她妈了。”
  陆延笑道:“扯一堆理由,你就是心软。”
  母亲与父亲不一样,孩子都是从母亲身上掉下来的, 那种牵绊很难彻底断干净,特别是王海霞比丁海、丁建军还要好上很多。
  苏梨不想多提那边的事。
  陆延牵住她手道:“好了,陪我去吃饭,小梨老板今天生意怎么样?”
  他没个正经的,苏梨拍开他手,指着篱笆院子里的衣服道:“还行吧,暂且只少了三成,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恢复了。”
  陆延挑眉:“这么有信心?”
  苏梨笑而不语。
  白水镇,跟苏梨抢生意的聪明媳妇李彩凤心情激荡地回了家,就看见院子里堆了一地的工人衣服,六十五岁的婆婆吴小红正指挥她十八岁的大闺女、十六岁的二闺女洗衣服,姐妹俩一人拿着一个搓衣板慢悠悠地搓,而她四十岁的老公与十三岁的儿子坐在屋檐下干看着。
  算上今天白天,李彩凤在厂里洗了六天衣服了,她眼睛一瞅,就知道院子里这些衣服光靠她与两个女儿洗到天黑也洗不完。傍晚收的那一堆可以明天上午洗,但这几天都是艳阳天,衣服很快就干了,李彩凤可是承诺过明天傍晚会把今天中午收的那批衣服交回去。
  “妈,你怎么没帮忙洗啊,明晚得交一半的!”
  吴小红瞪着眼睛道:“我都洗一下午了,晚上做饭我不累,我不得休息休息?”
  李彩凤:“那也不能只靠大丫二丫啊,我不是说忙不过来让你去叫她们大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