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黄河,滋润着万里山河。浪花溅起,如碎雪般晶莹剔透。黄土高原上郁郁葱葱,风光无限。而列阵相对的数十万军人却让这里显得剑拔弩张,气氛沉郁。
黄飞虎脸色姜黄,体态消瘦,双目无神,显然是大病未愈。此刻他站立在黄河之滨,手中牵着五色神牛,沉吟不语。
副将周纪见黄飞虎意兴阑珊,不由得劝道:“将军,有黄河天险,叛贼没有那么容易攻过来,你也不用太过担忧,否则,对您的伤势非常不利!”
黄飞虎苦笑一声,道:“周纪,你说我大商还有胜利的希望吗?”
周纪昂然道:“当然,等闻太师率援军赶到,覆灭西岐的跳梁小丑不费吹灰之力。”黄飞虎知道殷商军人对于闻太师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却想不到会达到这种地步。黄飞虎抚摸着五色神牛毛茸茸的脖颈,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温暖,道:“是吗?闻太师来了,就可以杀败西岐的叛贼,可是对方的厉害你已经见识过了!我们五十多名大将,折损过半,剩下的人人带伤,你还是这样有信心吗?”
周纪反问道:“难道将军已经失去了必胜的信念,那样的话,老主人的仇谁来报?三位公子的仇谁来报?”
渑池一战,黄飞虎三位公子天翔、天禄、天爵尽皆战死,弟弟飞豹战死,飞彪重伤,至今不能行走,此前大战之惨烈,可见一斑。
黄飞虎双目一红,氤氲渐生,险些留下英雄虎泪。要知道即便是他三个儿子当场战死之时,面对他们的破损的尸体,黄飞虎也不曾掉下半滴眼泪。
黄飞虎仰头观天,让泪水只在眼角晃动,却淌不下来,颤声道:“曾听先父说过,太师乃是异人弟子,希望他能够找一些帮手,我们的损失已经太大,中原诸城的将士已经被我抽调一空,若是黄河防线失守,朝歌便直接暴露在叛贼的刀锋之下,若是真到了这步田地,我黄飞虎百死不能赎其罪。”
周纪愤然道:“大人也不必太过烦恼,西岐逆贼久有叛心,亏我还当姬昌哪老畜生是一个好官,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黄飞虎知道周纪为何如此愤怒,事实上他的心情也是如此。原本因为姬昌和伯邑考之死,黄飞虎对于西周尚有同情之心,寻思着若是擒住了姬发,必定要为他上表脱罪。谁知对方兵锋猛恶,十日内连破五关,总兵副将尽皆战死。
然后,渑池一战,黄飞虎总算见识到了对方的厉害。然后,就是深深的怀疑。西周若非早有叛意,哪来的悍勇战将?
要知道殷商之所以能够慑服四方诸侯,靠的可不是仁义,而是他们望尘莫及的战将储备。四方诸侯处一旦有什么有名将领,殷商天子必定加以厚赏,升官进爵不在话下,这也就是传说中的挖墙脚。
西周的遴选者实力强横异常,而且数量众多,朝歌竟然没有一点消息,除了西岐封锁消息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原因,故而众人断定姬昌必然是早有反叛之心,只是天子先下手为强,剪除了一个大祸患。
两人正在交谈之际,西岐一方也在发生争吵。纪律散漫之际的遴选者和姜子牙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他们已经受够了在这里的无所事事,要求姜子牙立刻发兵渡河,他们愿做全军先锋,当先破敌。
而姜子牙却不可能这么做,兴周灭商虽然是早已定好的计划,可姜子牙心知肚明,哪只是附带的内容。高高在上的原始天尊没有兴趣关注人间界到底是谁在当皇帝,肢解截教,让阐教成为天地间第一大教才是他的根本目的。
元始天尊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姜子牙却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否则就凭他浅薄的修为,天尊怎么会赐给他天地五方旗之一的杏黄旗护体?难道凭借他苍老的姿色吗?
而且,那些三代弟子有意无意间也会说明,他们之所以下山,是因为会有左道修士前来阻挠统一大业,他们要做的就是干挺对方。
姜子牙明白这才是真正的目的所在,故而,无论那些遴选者闹的有多凶,姜子牙完全当做耳旁风,根本不予理睬。这些人的战斗力虽然强横,如今堪称是西岐的当家小生。但是姜子牙心知肚明,在以后的战斗中,高端战力会越来越强横,这些人会逐渐的沦为炮灰,也就是封神榜将有他们的名号,有打神鞭在手,姜子牙才不会有半分畏惧。
至于这些人的嘲讽,姜子牙自认为有了在昆仑山憋屈四十年的经历,他完全可以做到皮厚如城墙,笑对名利沧桑,然而,他错了,大错而特错。
遴选者区区几句话便将他激的面红耳赤,心中难堪之极。若非杨戬挺身而出,以武力将这些人镇压下去,姜子牙保不准自己会心脏病突发,横死当场。
姜子牙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空中一声惊雷,然后有人悠悠的道:“请姜子牙出来答话!”声韵悠扬,满营皆闻。
姜子牙一愣,随即大喜,【终于等到了,披毛带角之辈,来的何其之慢也】。随即他披挂整齐,肃然下令道:“杨戬、哪吒、黄天化、雷震子,随我出阵,看看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
黄河对面,黄飞虎站在闻太师身边,担忧的问道:“我们退后三十里,当真没有问题吗?”闻太师等人到来之后,立刻治愈了黄飞虎的外伤,但是他心中的悲伤,却不是药物能够治愈的。
闻太师沉默了一阵,方才无奈的道:“黄将军,你做的很好,已经不可能再好了!但是我们却不能和叛贼拼消耗。叛贼的国土比我们大,人口比我们多,他们的士兵死的起,我们的士兵却死不起。而且,我们的粮草即将告罄,唯有孟津还剩一些,却也支持不了多久。若是不能将他们迅速击败,只怕所有的士兵都得饿死。”
黄飞虎恨恨的击掌,无言以对。
黄河之上,秦完长袖飘飘,御风而立,直似神仙中人。姜子牙带着杨戬四人,各施绝技,来到秦完面前。
秦完嘴角含笑,优雅的稽首,道:“姜子牙,贫道有礼了!”
姜子牙还礼,道:“道友何人?不知是那座名山?何处洞府?”
“贫道白鹿岛练气士秦完!”
“道友不在仙山福地纳福逍遥,何以到这人间杀伐之地,沾染红尘是非?”
秦完一甩浮尘,淡淡的道:“姜子牙,你我两教本是一家。你兴周灭商也便罢了,为何不顾情分吗,杀戮我教弟子?”
姜子牙轻抚白须,叹道:“道兄错了!成汤无道,天降大旱以警。我仁义伯侯携世子救济万民,天下颂扬。不料昏君嫉恨,竟丧心病狂,杀戮忠臣。凤鸣岐山,当兴武周。贵教弟子,不识天时,顽抗大军,死有地矣!”
秦完脸色一冷,道:“姜子牙,你的意思是他们死的活该了!”
姜子牙一笑,道:“道友明察!”
秦完怒极反笑,道:“好!好!好!”他强压怒意,道:“姜子牙,我等本该与你做过一场,看天意谁属。但是战争杀伐,恐伤此无辜黎庶,勇悍儿郎。我等在白鹿岛练有十座大阵,你可敢破否?”
姜子牙丝毫不以为意,问道:“此话怎讲?”
秦完很快便平复了怒意,道:“你若能破我十绝阵,我等二话不说,立刻返回白鹿岛,再不理人间之事;若是不能,你等当交出叛逆首领,到朝歌领罪。如何?”
姜子牙点头道:“很公平!如此甚好!”
秦完冷哼一声,道:“我军后退三十里!明日一早,请来观阵!“言罢,甩手离去。
杨戬等人不解的问道:“师叔,此人如此嚣张,当场杀了也就罢了,何必跟他聒噪,破什么大阵?”
姜子牙笑道:“若是他们逃走,谁有把握阻挡他们的去路?若是再大阵之中,他们又能逃到那里去?”
哪吒摸了摸脑袋,尴尬的道:“可是,我们都不懂阵法,这……”
杨戬鼓起勇气,咬牙道:“我会七十二变,不如由我先去打探一番?”姜子牙哈哈一笑,道:“诸位师侄不必忧心,破阵者另有其人,我们只管安静等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