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自个儿的额头,显得异常疲惫:“父亲有心饶过她这么一回,或许是偏心了一点,不过不就是舍不得这两个孩子,你却吵吵嚷嚷着就要分家,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罢了,罢了!”风老侯爷像是不堪重负一般,烦乱的挥挥手:“我年岁也大了,这些事情,我也做不得主了,你既然容不下他们,我这就发落了。”
说的,好像都是被风扬逼迫着他这个做父亲的处置自己的孩子一样。
凌小小听了不乐意了,她上前一步,准备和风老侯爷理论,可是在她刚刚准备抬脚的时候,就发现她的手被紧握住,她扭头一看,风扬正在用目光示意她不要动,凌小小心里明白风扬的意思,也就咬着唇沉默不语。
风扬拦下了凌小小,自个儿倒是上前,对着风老侯爷说道:“父亲,既然这般说话,儿子也无话可说,这事情儿子不管了,这家分不分,儿子也不管了,这些资料,儿子直接呈到皇上的面前,至于怎么发落,以后就听天由命,拼着性命不要,也省的日后父亲的话传出去,世人都以为是我这个做弟弟的容不下庶兄,庶嫂。”
风扬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也不等风老侯爷答话,就拉着凌小小的手:“走,咱们回去!”
他从来就不是软柿子,也不是墨守成规的人,孝道固然重要,但是在他的心里,自有一杆称,谁是谁非,心里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容不得谁骑到他四房的头上。
风老侯爷原本是想借着这话逼凌小小或者老夫人出面,只是没有想到,风扬居然抢先说话,他哪里敢让风扬将这消息送到皇帝的面前,到时候,三夫人不死也要脱层皮,而三爷自然也不会再摘出来,自己的儿子,他又怎么能不清楚,这里面自然有他的事情,只怕这还是轻的,搞不好,龙颜震怒,到时候整个风家都要跟着倒霉。
他虽然偏爱小妾,宠的如珠如宝,但是在整个家族利益之前,还是明白道理的。
风老侯爷想要叫住风扬和凌小小,但是叫住他们小夫妻二人,不就是变相的承认错的是自己,这等拉下脸面的事情,他也做不来啊。
他将目光调转对上老夫人,可惜老夫人显然有点不在状态,老夫人是真正的伤心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风老侯爷居然说出这些话来:老夫人今儿个来之前,就被风扬和凌小小打过了预防针,原本风扬对着她猜测风老侯爷会有的反应,教她说一些话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呢,毕竟风老侯爷和她夫妻一场,又是风扬的父亲,即使往日里有些偏心,但是也不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吧!
当时的风老夫人其实在心里有些怨怼凌小小的,在老夫人的心里,风扬对风老侯爷有如此芥蒂,定然是凌小小在风扬耳边吹的风。
待到风扬离开之后,她和凌小小婆媳二人又交流了一番,却听凌小小说的头头是道,甚至连各方会有的反应都猜测的差不多,她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也给安排的好好,当然,她当时心里也不是太满意,只是想到今儿个能彻底的搬倒三房,搬到姓卫的那个狐狸精,她才上了心。
谁知道,事情的发展基本如凌小小所料,只是三爷居然想要自我揽下罪名,却被风老侯爷阻拦这么一出,凌小小没有猜测到,而风老侯爷的偏心,却是比凌小小猜测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说老夫人之前对凌小小只是佩服,那么现在她对凌小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对风老侯爷却是失望透顶,原来还以为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相处,老夫老妻的,还是有感情的,谁知道,到最后心里也只有那个狐狸精的儿子,居然说出这样狠心的话,他怎么就不想想,若是他说的话,传出去,世人怎么看她的扬儿,他怎么就忘了,扬儿也是他的骨肉啊!
能干怎么啦?能干难道还是错了不成?能干的儿子就该受委屈不成?
老夫人一时间,心思百转千折,自然看不到风老侯爷眼色示意,再说了,就是真的看到了,只怕也会装着看不到。
风老侯爷见老夫人装蒜,心里不爽,不过也不能强迫她,于是又将目光转向另外的几房,只是人人好像很忙,没人看得懂他的意识,大房的夫妻,此刻又成了木雕泥塑,而二房的也依旧吓的哭哭啼啼,六房的夫妻二人,微垂着眼帘,不肯与风老侯爷目光相接,另外两个,倒是一脸眼巴巴的看着他,不过懵懵懂懂的,哪个能明白他的意思。
风老侯爷心里一阵窝火,没想到他居然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还是三爷懂他的心思,猛地跪在地上,对着风扬叫道:“四弟,四弟妹,都是三哥的错,都是三哥的错,你们就不要怪父亲了……”
这话说的多么的好听,要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怎样的孝子呢?
天下哪有兄长跪弟弟,弟妹的道理,风扬和凌小小即使再想离开,这时候,这步子也迈不开了,再说了,他们也没有真的打算离开,为的不过是拿捏一下风老侯爷,让他知道,这天下行事,最离不开一个公道二字,他想讨好小妾,那也要看他们乐意不乐意?
风扬领着凌小小转身,声音淡淡地说道:“三哥,你起来吧!你也是这般大的人了,行事也该知晓点分寸,动不动就跪下,这哪里像是我风家的人啊,我风家的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祖宗,哪有跪自家兄弟的道理?”
三爷被风扬训斥的唯唯诺诺,立时起身,风老侯爷瞧着风扬训斥三爷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不爽:人这种生物,原本就是奇怪的,最是同情弱者不过,他看风扬和三爷,就觉得风扬太过强悍,三爷太过弱小,心里就有些打抱不平的味道,却忘了,他自个儿寻常也最看不惯三爷的这副懦弱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