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扬回想自己当时的说辞,他是怎么说的……君非鱼,焉知鱼之乐?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是难得一见的柔和,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他浑身透出来的柔情和幸福。
他也能清楚的记得,那同僚眼底的羡慕:能让悍妇心甘情愿的捍卫他的尊严,他的声誉,这其实才是天下男子最值得称道的事情……谁都知道,凌小小今儿个大张旗鼓的行事,其实捍卫的是风扬的尊严和名声,一个女人能为一个男人做到这样的地步,是怎么样的深情?
风扬也没想到,凌小小会如此行事,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让罗府的下人出面,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的小小,居然会为了他,做到这样的地步。
有妻如此,此生足矣!
他一路急急的回到院子,却见四下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了往日里那个娇俏的身影,他觉得心里发空,空的难受,他不由得就出来迎接,却见那个喜怒分明的小小,居然打着笑脸应酬着小怜,这让他的心,沉闷的难受。
他想出声,可是却听见他的小妻子,说谎不打草稿,半句恶语都没有,就让小怜落荒而逃,若不是他自制力强大,当时就笑出声来。
凌小小见风扬居然迎了出来,就含笑迎了上去,脸上的笑意淡淡浅浅地,温柔的恰到好处,只是手下的动作却不那么温柔:“你心疼啊!”
风扬突然之间,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起来,一种平和温柔的感觉,就这么慢慢的从心底涌了上来,渐渐地笼罩了他整个儿的身心,眼角眉梢都舒展了开来,四肢百骸也随之柔和松懈下来,他给了凌小小一个温柔的可以让人沉醉的笑脸:“我只是心疼你,今儿个太累了!”绕京城一周也是很要体力的,他舍不得。
凌小小嘴角的笑意也溢满出来,有一个懂你的男人,再苦,再累,都值得了。
“孽障!”
伴随着这声暴喝的,还有一声茶盏破碎的声音。
风老侯爷瞪大眼睛,瞧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儿子,很想一刀劈开他的脑袋看看,这个儿子的脑袋是不是进水了,为什么这么愚蠢的决定都能做的出来:风扬,居然说什么要将凌小小的儿子,记入族谱,这是什么样的道理,要知道宝宝的父亲是罗海天,还好好的活着,哪有将宝宝记入族谱的道理,再说了,若是将宝宝记入族谱,那日后的麻烦会少吗?
先不说,罗府会不会善罢甘休,就是风府这边会闹出多大的风波,他不用脑袋想,用脚趾都能想的出来,这些日子,府里还能保持明面上的风平浪静,那是因为四房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提什么接手府里事务的问题。
风老侯爷越想心里越气,越气对风扬如此偏听凌小小的话就越觉得这个儿子不像话,风老侯爷倒不是觉得自己怎么着偏心,自己有什么错,因为风扬这个儿子是最出息的,做父亲的不都是这样吗,哪个儿子能干,心里对他的期望就越大,希望他担起的责任就越大,寻常家里的事情,就希望这个儿子能多担待点,在家里吃点小亏怎么了,反正都是手足,又不是外人,还都是他的儿子。
总归一句话,在风老侯爷的心中,风扬就是那种吃苦在前,享乐在后,谁让他是个能干的,怎么着都吃不了亏。
他原本见凌小小根本就不提接手家务的事情,一直深居简出,还觉得凌小小识大体,明事理,可是却没有想到凌小小打的是这个主意……让她的儿子入族谱,天下怎么有这般荒唐的女人,宝宝那可是罗家的血脉,怎么能入他风家的族谱,这天下还有这样离谱的事情吗?那孩子,身体里流的可不是风家的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入他族谱?
听了他的怒骂,风扬竟是轻笑两声,眼睛微微的弯起来,却不见目中有半点喜色,一双清眸直视风老侯爷,缓缓的吐出四个字:“由不得你!”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一席话说来也没有半点波动,好像风老侯爷的怒气与否,同意与否,对他来说,没有丝毫的影响,他似乎就是在陈述一件事情一样自然。
这般平静略显冷淡的语气,听在风老侯爷的耳中,他虽然年纪不小了,一颗心也历经风霜,但是却仍然是难免心酸,喉涩,他知道在那件事情后,这个儿子对他,对风府根本不太放在心上,若不是他的亲娘还在风府,若不是他的亲姐皇后娘娘还需要风府的支持,他的支持,只怕他早就放手这一切了。
风老侯爷这么一想,也不恼了,毕竟那件事情,对天之骄子的儿子来说,实在的毁灭性的打击,风家,他,对风扬都亏欠的太多了。
风老侯爷心头的那股子怒气渐渐的歇了下来,吐了一口气,有些艰难的开口:“扬儿,你该知道父亲的难处,那罗海天这几个月来深受圣恩,我风家身为外戚,本就多受责难,而皇后娘娘又一心待产,这时候若是闹出点事情,只怕对皇后娘娘的身子有碍。”现在也只能用皇后娘娘的凤体来打动风扬了。
风扬听了,眉角抽了抽,沉默良久,一言不发的离开,也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风老侯爷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头绷着的那根弦也没有因此而松了下来,这些日子,罗海天也试着提了几次,想接宝宝回罗府的打算,他知道风扬的脾气,只好装聋作哑,谁知道,今儿个风扬却提出这么个荒唐的决定……红颜祸水,这话真的不假,这般没轻没重的话,风扬居然也敢张口,也不想想,他们风家的族谱是那么好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