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上前两步,一叠连声的追问:“怎么样了?天儿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风扬示意大夫坐下,又对老夫人说道:“大夫说,孩子没有什么问题,开两副药再清一清,就好了,母亲,你不要担心。”
大夫也适时的开口:“老夫人,您放心好了,孩子没事,不过还真的悬,多亏了及时给大少爷排气的人,排的及时,要是等到老夫到了府上,只怕是回天无力,就是华佗在世,也无法可想。”
凌小小这时候,根本就没有丝毫得意之色,反而小心翼翼的求证:“大夫,你看这是什么病?来的也太猛了点,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会功夫就变成这副模样了,那肚子圆滚滚地,就跟吹气吹的一般,太蹊跷了吧!”
老大夫瞧了凌小小一眼:“四夫人,这是食物相克,大少爷短时间内吃了牛肉和绿豆,这两物相冲,就会产生大量的胀气,我也问了大少爷,说是晚上用了牛肉,回来又用了绿豆。”
老夫人将目光转向风扬:“四爷,风府的厨子都是顶级的,这点常识应该懂的,怎么会出现这种错误呢?”
风扬的脸色又沉了一下,随即又谢过了老大夫,使人领了大夫下去写药方,并好好的赏赐了一番,老大夫谢了赏,就下去了,大厅里只余下不多的几人。
老夫人听了大夫的话,就狠狠地瞪了凌小小一眼,沉着一张脸,冷哼:“这是怎么回事?”口气非常的不好,就差没指着风扬责问:这女人怎么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想谋害她的孙儿,怎么不拉下去问罪?
老夫人此刻对凌小小那丁点的好感,都消失无踪了。
风扬听了老夫人的口气,眉头微蹙:“小小就是那个给天儿排气的人。”这么简单地一句话,就将老夫人后面如江水般的责备堵了回去。
老夫人顿了顿,就将怒气发作到小厨房的身上:“这天儿院子里的人是怎么伺候的,给我往死里打,一群废物。”
风扬脸色不变:“母亲,这天儿院子伺候的人都给我杖毙了,不需要母亲再费心了。”
老夫人脸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看着风扬:“你……”
“母亲,今儿个天儿不过是在我院子里吃了几块牛肉,这回来就有人送上了绿豆糕,儿子我发问,居然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风扬声音淡淡地:“真当我这个凤阳侯当假的啊,既然都不知道,我留下这群不知道的蠢物干什么,不如杖毙了省心。”
风扬的声音平静如往日一般,慢慢地,很是低沉,没有任何的起伏,但是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有种冬日寒风吹过的冷意,不禁的打着寒颤。
凌小小瞧着风扬眼底的阴霾,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爷,既然天儿院子里的人被爷处置了,不如今儿个晚上,小小将天儿带回咱们的院子,也好照顾,可好?”
风扬眼底的阴霾退了不少,点了点头,凌小小就站起身子,风扬也跟着站起身子,亲自帮着凌小小披上大氅,温和的说道:“让如梦抱着天儿吧,你身子骨弱,身上还带着伤,这会儿,月色也不明,天色有些黑,路上不好走,我不放心。”
凌小小暖暖的笑了笑:“好!”就吩咐如梦将天儿抱回去,对着老夫人行了礼:“母亲,这天儿今儿个受了惊吓,小小就带着他回去,先哄着休息吧!”
老夫人慢慢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凌小小既然是排气救天儿之人,应该不会害天儿,再说了,这般明目张胆的将天儿带回去,可是担了风险的,只要凌小小还有一份脑子,就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而小怜的脸色就有些僵硬了,凌小小与风扬对视一眼,就扭头离开了:她能猜出来,下面风扬要说的话,绝对不会想她听到。
凌小小这会儿心里半点愤怒也没有,因为她知道,风扬不让她听见,不是因为不信任她,而是因为太在乎了……这一次,她读懂了风扬的心。
凌小小刚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茶盏破碎的声音,凌小小脚步微微顿了顿,却没有停下来,反而继续前行。
原本的明月当空,此刻却见漆黑的夜空上没有半颗星斗,呼啸着,袭来的北风越刮越紧,凌小小的面颊如刀割的冷,簌簌而落是心头那份寒意:风府的水,比她想象中的要深!
风扬今儿个的举动,她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他这是维护她,维护四房,这般毒辣不留情的手段,就是在杀一儆百,让日后动手之人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却也透露了一个讯息……那背后之人,他一时动不得!
是什么样的人,让风扬这般忌惮,不惜用一院子的下人警示?
凌小小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就觉得冷,有股子寒气缠绕在她的骨头深处,不停的吹拂,吹的她身体里每一根骨肉都颤抖起来,吹得她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此刻的风府在凌小小的眼里,就如同一座会吃人的怪兽,她原本就觉得这风府的水不会浅,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的深,一个身患残疾的五岁孩子,这些人都不能放过,如此的心狠手辣,她和孩子们日后的安全会是怎么样?
她不敢想,也不愿意想,只是拼命的走着,用力的走着,心里丝丝的凉。
如烟等人提着八角宫灯走在前面,也一句话没有说,她们都是凌小小一手调教出来的,都不是笨人,到此刻自然都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之处,也感觉到自家主子的心情不好,一个个都闭着气,不发一言,目不斜视的盯着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