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凤鸣面部青筋突起,毒蛇的目光盯着白丽,咬牙切齿道:“你早知道的对不对?你明明可以暗中处置,非要当众揭露,害我颜面尽碎,毁掉我的继承权。你好恶毒!”
白丽对他做了六年夫妻,被他伤害的体无完肤,曾经埋怨恨意涛天,但自从不久前得知真相,一瞬间想透彻了恨意尽消,倒是同情这个被几个兄弟毒害被妾室蒙骗多年的不育男,道:“你真是蠢,怎么不去查查当年是谁引你骑得马坠伤,又是谁瞒下了你不育的事?今后,我与你再无关系。”目光环视坐在人男子桌上的几位板着脸却怎么看都像幸灾乐祸的嫡、庶小叔子后,朝他冷笑道:“你好自为之。”
白丽揭露他自是为了向世人解释和离的责任不在她,一个不能生育的男子无论地位多么高贵都会被人耻笑,特别是他一直愚蠢的认为妾室庶子庶女多是风流倜傥的体现。
她和离了丢了名声,却还有家族和家人。他就不同了,将会被家族抛弃,被至亲的人嫌弃!
一切都因他当年强娶,利用家族的力量胁迫把她娶到手又轻视玩弄,放任他的娘、几十个妾去折磨她。
欧阳凤鸣望着一直在都督府小心翼翼憋屈活着的妻子一反常态无比强势要离去,他曾经那么不在意她,想到她这么美貌年青回到长安就会嫁给别的男子,无比的妒忌怨恨,摔碎桌上一个碟子,双手攥着两片碎瓷奔跑过去,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要用碎瓷割破她纤细白嫩脖颈的血管,疯狂叫道:“白丽,你想弃我而去没门。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共赴黄泉路!”
“你不但蠢还自私。你若杀了我,都督府就等着承受我爹和我叔叔的雷霆怒火。”白丽直摇头,身旁的两奴婢,一名是那在湘枫寺山下打探谢奇阳一家的贴身奴婢,张开双臂奋不顾身挡在她身前,一名会武的奴婢上前三步,飞起两脚踢中欧阳凤鸣的手腕,痛得他十指张开瓷片跌在地上摔碎。
白丽的话提醒了旁观看热闹的几人,连忙冲上来紧紧抱住欧阳凤鸣,叫喊道:“大哥,不要杀她。”
“大哥你虽不能人道,但可以过继孩子做儿子养。你不要想不开。”
“大哥,你还是先处理那些妾和私生儿女吧。”
何杜鹃发上插的镶钻金钗晃人眼睛,左手猛拍桌,左腕上戴得名贵白色玉镯碰到装着糕点的碟边砰砰作响,指着地上跪着哭嚎的一群人,厉叫道:“来人,将这群贱人、野种关进后院柴房。”
坐在对面的二儿媳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这么多贱人、野种,柴房哪里装得下?要说应该先让他们认了亲,看谁是孩子的正牌爹爹。”
三儿媳啧啧嘴道:“怎么能是贱人呢,好几位是六抬大轿迎进来的贵妾,娘家人有做官的呢。她们若有个三长两短,娘家联合起来闹到长安,丢得还是咱们家的脸。”
五儿媳瞟了一眼何杜鹃,长叹道:“有人一直以大哥能娶到这些贵妾为豪呢,还想给我家后院弄贵妾,幸亏我不像大嫂那么贤惠,不然我家也多出几个贱人、野男人、野种。”
何杜鹃气得肺要炸掉,狠狠瞪了三个儿媳,站起身子摇晃,身旁的贴身奴婢紧绷着脸仔细搀扶生怕她昏厥摔倒。
白丽带着两个奴婢站在几丈外菊花丛中的青石小路,高声道:“还请都督夫人体谅,动作稍快些,我今晚就要离去。”
何杜鹃一惯欺压白丽,每次出言相骂,白丽都未曾顶过一句嘴只是默默受着,今晚白丽几句话便把她的火撩得熊熊燃烧,指着白丽狠声道:“本夫人未看到官书,谁知你是不是信口雌黄!”朝着奴婢们吼道:“来人,把大少夫人抓来跪下,掌嘴三十!”
白丽仰天大笑三声,目光犀利扫视冲上前的众奴婢,早就料到何杜鹃会这么狠毒,不妨再抛出去一个惊雷,冷声道:“陛下已免去欧阳都督的官职,要他回长安郊外颐养晚年,我爹爹将是新任江南苏州道都督,传令官持圣旨正在路上明日即到。尔等敢动我一下试试!”
“老爷!”何杜鹃闻此恶讯惊呼一声昏厥。
菊花园里几百个主子和奴仆们呼天抢地,哭着欧阳震这颗大树的倒下。
白丽冷眼相看,六年了都督府里人上下没有一个真心对她好的,道:“我爹爹马上上任,这都督府便是我家,我的嫁妆不抬也罢。走!”
秋高气爽,风和日丽。
苏州城都督府东侧门大开,陆续驶出十辆四轮双马大车,四十个壮实的男奴佩着大刀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
前面四辆华贵的马车里面坐的是新上任江南苏州道都督兼苏州刺吏白东升的家眷,原配平唐国四大高门中张家的嫡女张氏,嫡女白丽、十六岁的嫡子白鑫和十二岁的嫡女白岚,嫡长媳贺氏及她和嫡长子白霄所出八岁的嫡长孙白如俊、六岁嫡孙女白如意。
后面六辆装饰简单的马车里面坐着随行的二十几个奴婢和行李。
张氏是护国寺的老香客,在长安时便听闻潭州平安寺、枫湘寺佛典隆重香火极盛,向往已久,应着潭州城府正五品上中都督府长史夫人亲妹妹张红的极力邀请,带着白东升交待的艰巨的联姻任务,安置好府内事物,携儿媳、女儿、儿子、孙女、孙儿去潭州参加九月十九日的菩萨生日庆典。
苏州至潭州一千七百多里,马队行驶了半个月,终于进入潭州城府地域湘江旁边的一个小镇,长史府嫡长子赵星烁带着家奴奉爹爹赵赐和娘亲张红之命在此等待三日,终于迎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