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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国奶慌忙点头,“对,送诊所。”她就怕来不及啊。
  罗燕也张嘴,“牛车颠簸,稳婆跟着也没办法生。”
  床上的血越来越多,血腥味太浓。
  王春梅让罗燕看着点,她回家要拧开水壶,看到拾参在院子里,她惊讶了下,“参儿,喊过你九叔了?”
  拾参点头,“他就来。”
  王春梅拧着水壶出来,想了想又问,“参儿,你有没有那种能把牛车固定住不晃的符?我看爱国他后娘要不好,把她送去诊所,也让稳婆跟着,在牛车上也能接生。”
  拾参看他娘是真替对方着急,“我跟着去吧。”
  王春梅笑了,“对,你跟着娘也放心。”
  拾参真搞不懂他娘,明明和爱国后娘见天的掐,真出事了,也是真的着急上火。
  拾参九叔到的时候,稳婆还没来。
  爱国奶把家里的被子都扑在了牛车上,刚铺好,稳婆就赶来了。
  “什么?在牛车上接生?你怎么想得出来?老妹子,你也是生个娃的,就是躺在床上生,那都是一只脚踩在棺材里,凶险非常的。在牛车上谁能接生?老婆子我不敢,你们啊,别让我造孽。”
  爱国奶拉住她,求着,“老姐姐,你可不能走啊,她这条命就指着老姐姐了。”
  稳婆摆手,“可别……”
  张驴将柳红章抱了出来,走路的时候,她身上的血都往地上滴,稳婆接生几十年,一看就知道她这是难产大血崩,闹不好就得一尸两命。
  稳婆的脸变了色,“送乡上吧。”
  转身就要走。
  王春梅拉住她,“老婶子,就麻烦你跟着这一趟,你经验丰富,也好吊着她的命。”
  稳婆到底答应了。
  牛车不大,爱国奶没跟着,张驴和王春梅、拾参、稳婆一起走的。
  走之前,王春梅回家一趟,翻出一根人参,拔了两根须装着以防万一。
  后背村去淮土乡路远,坐马车得近一个小时,柳红章躺在被子上,没多久,身下的辈子就被血染红了。
  稳婆倒是惊奇了。
  她还是头一回坐不会颠簸的牛车。
  她摸上柳红章的肚子,孩子是横着的,她赶紧给顺胎,一看柳红章已经没了力气,就让张驴给她喝点补气的汤。
  张驴已经六神无主了。
  “汤?汤?”
  他没有带上汤啊。
  这可怎么办。
  他赶紧喊赶车的拾铁柱,“铁柱叔,把牛车赶回去,我回去拿汤……”他又想起来了,他家里根本没做汤,他去哪里拿?
  张驴焦灼。
  王春梅翻白眼,掏了根人参须塞进柳红章的嘴里,稳婆是识物的,看到人参须眼里闪过惊讶,倒是没说什么。
  柳红章渐渐有了力气,还没睁开眼睛,就是一阵痛吟。
  第87章 浓雾借鬼道
  血腥味浓。
  又是晚上,阴气重。
  引来不少孤魂野鬼。
  阵阵阴风呼啸。
  柳红章疼痛的声音在耳边绕着,王春梅拢了拢衣服,悄声问,“儿啊,这风吹得人骨头冷,你凉不凉?”
  拾参摇头,“不凉。”
  掐了个口诀,将扑上来想偷食的野鬼掐灭。
  他的烈阳诀,鬼魂沾之及魂飞魄散,连鬼叫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后面的野鬼被他吓破了鬼胆,速速逃跑。
  王春梅咦了声,“不冷了?”
  风也停了。
  赶车的拾铁柱插了句,“是不冷了,方才的风声呼呼的吹,听着,心里头都是毛毛的。”
  柳红章用人参须吊着气。
  稳婆使出浑身力,也没帮她正胎。
  她的双手都是血,苍老的脸皱巴在一起,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她的羊水不多了,牛车赶快些。”
  王春梅咯噔下,这可不是好话。
  柳红章满脸的汗,她清醒后,王春梅就抓着她的手,给她加油打气。她非常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要不行了,无力的手骤然攥紧了王春梅的手。
  艰难的张嘴。
  “保,保孩子。”
  “保个屁,好好生你的,你男人在给你撑着呢。”
  柳红章不敢松手,就怕自己松了手,就再也没力气了,“保……”
  王春梅绷着脸,“闭嘴。你死不了,你儿子也死不了。”
  柳红章瞳孔张到了极限,张张嘴,气上不来,也就说不出话。
  王春梅看眼稳婆,稳婆摇摇头,她的心沉了下去,“他九叔,还有多久到?”
  拾铁柱,“得有二十来分钟。”
  稳婆用布将手上的学擦干净,王春梅拉着她的手,让她在想想办法,稳婆叹了口气,“但凡有法子,我能撒手不管?”
  她接生几十年,从她手里出生的娃不计其数,难产走的,也是数不过来的。
  “快些吧。”
  现在的诊所,能剖腹生子,许是能留大人一命。
  张驴一直在照顾他婆娘,没注意听稳婆和王春梅的话,也就不知道他婆娘情况,之前稳婆就让他给婆娘调整呼吸,他仍然记着,一遍遍的让他婆娘跟着他做呼吸。
  王春梅拧死眉头。
  “参儿,有法子让牛车快点跑吗?太慢了,娘怕……撑不到……”
  拾参低声说,“娘,她死不了,别担心。”
  王春梅有他这话,心放了一大半,“那孩子呢?”
  拾参,“孩子也死不了。”
  王春梅彻底放心了。
  拾铁柱突然出声,“嘿,不冬不春的,前头冒出大雾来了。这天气,见天的怪。”
  王春梅看前方路看过去。
  山路崎岖,不好走。
  路边都有树影斑斓。
  现在又起了大雾,被大雾笼罩着的树枝张牙舞爪的,瞧着心里就咯噔。
  “参儿?”
  拾参拍拍她的手背,不走心的编瞎话安慰她,“是风吹动的树枝。”
  大雾越来越浓。
  稳婆是老一辈的人,听过、经历过的事多,看到这浓雾,她的老脸就慎重了,“铁柱子,稳着点,听到声音都不能把车停下。”
  她年轻时候,也遇到过这种浓雾。
  那时候就是她奶带着她过去的,摀住她的嘴和耳朵,走雾的时候她奶就告诫她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张嘴应声,否则雾里的东西,就会把她带走。
  她走在雾气里,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脚无踩地。
  耳边总有人在一声声的喊着她,催促着她张嘴应声……
  好在!
  她的嘴被她奶捂得死死的,没发出声音来,也就平安走过了这浓雾。
  只后来听她奶说:“这雾气啊,是鬼道,就是来找替身的。要是吱声过,就会被拉去地下,永远也爬不回来了。”
  她当年还年轻,听完就被吓住了。
  这几十年来,也碰到过奇奇怪怪的事,但这浓雾,还是第二回 遇到。
  稳婆告诫拾铁柱不能出声,也别怕,一定也要稳稳妥妥的走过去,这东西,你不出声,它就不能害人。
  拾铁柱也是五十几岁的人,自然是相信稳婆的话的,老脸绷得死死的。
  拾参看眼老太婆,没说话。
  王春梅摀住嘴,紧紧的盯着滚滚的浓雾,距离浓雾越来越近,她这心就跳得越发快。
  拾参让她放轻松,“娘,别听她吓你,你忘记你身上有平安符了?鬼怪都不敢近你的身的。别担心啊。”
  王春梅愣了下,两眼惊喜,“对,对对,娘有平安符。娘忘记了。”
  说着就去掏缝在内衬衣兜里的符,符在,她心就安了。
  稳婆惊诧的看着王春梅母子,“平安符?是哪样的平安符,给老婆子瞧瞧?”
  拾铁柱也转头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