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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欢迎。不过,你们才刚刚和光,得先巩固境界,再多习惯一些和光修士的修炼法子,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没时间回来和我这个老头子闲聊。”山长笑道,“等你们到第四境,愿意回来当几个月老师,我就很心满意足喽。”
  *
  几日后。
  天枢峰,微梦洞府。
  远在日出之前,也就是星河尚且满天之际,谢蕴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阿昭,起来。为师传你剑法。”
  作者有话要说:
  *
  引用说明:
  《太史公自序》:非信廉仁勇者不能传兵论剑,与道同符,内可以治身,外可以应变,君子比德焉。
  原文不是文中的含义,请不要被女主误导~
  --
  以及,燕微是非常好非常棒的姑娘!我好喜欢她在这一章里的表现欧。不过这不等于说她是完人。
  *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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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昭昭其行
  天枢峰在辰极岛正南, 往东边的第二座山峰,就是摇光峰。
  摇光峰山脚,一直到碧波海水面, 都是一片阔朗的沙滩。这是整座辰极岛最为宽阔的沙滩, 也不种灵植, 只一片听之任之的荒凉景象。
  日出前最是寒冷。北斗仙宗位于洞天福地中,便连寒意都带了灵气, 能让寒暑不侵的修仙者打个寒颤。
  谢蕴昭就打了个寒颤。
  已经是十一月下旬, 冬季的海风凛冽刺骨, 即便她已经到了和光境,也能察觉一丝凉意。
  她抬头看了看漫天星斗, 估计日出的时间——大概在两个时辰之后。
  “师父, 为什么我们要从天枢跑到摇光峰下来?”她抓着乱七八糟、还没来得及梳好的头发, “还是练剑……我又不是剑修。”
  “法修佩剑,不学剑, 道法何在?”
  “但也不用这么早吧……”
  老头子瞪她一眼:“是你平时起太晚了!”
  “我起太早会死掉的!”
  “去去, 瞎说什么!”老头子一巴掌拍徒弟脑袋上。
  “呜呜呜师父你变了,当年收徒的时候叫人家乖徒弟,现在却随便打随便骂……”
  老头子熟练地假装听不到。
  谢蕴昭嘟嘟囔囔的, 却还是利索地抽出了长剑。是北斗仙宗弟子的统一佩剑,用了两年,仍然寒光湛湛、剑光如水。
  冯延康略弯着腰,背手走在前面。他回头扫了一眼徒弟的佩剑, 很嫌弃地“啧”了一声:“不用这个。”
  他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剑匣。红木的质地在夜色里仿若墨染。
  “用它。”
  星光垂落,剑匣开启。
  刹那间, 像有一团星光猛地爆发开来,刺得谢蕴昭猛一眯眼;隐约地, 她看见匣中有光升起,同垂落星光交缠不已。
  但下一刻,一切重归平静,仿佛之前的光芒都是她的错觉。
  她下意识看向师父。
  他探手入匣,拽出一柄长剑。谢蕴昭本以为会看见一柄华丽如星光的长剑,定睛看去,却发现那长剑乌漆嘛黑,好似锈铁铸成。
  一点都不好看。
  冯延康握着剑柄。那都不大能说是剑柄,而更像一个烧火棍的把手。
  烧火棍……?
  谢蕴昭神色一凛:“师父,您实话告诉我,当年您是不是姓张名小凡,有一个爱慕的师姐,又有一个红颜为你死去……”
  老头子一巴掌拍她头上:“再胡说八道今天没饭吃。”
  他笑骂完,又看向手中长剑,眼中恍然流露一丝平静的怀念。那情绪从他眼里流淌而出,淹没于沧桑的皱纹里。
  他说:“此剑名‘星河’,曾伴我数百年。在我全盛时,它是一件上品法宝,后来随我死战,侥幸未碎,却也跌落为法宝下品。”
  “那也是法宝啊!一件上品灵器至少三千灵石,一件下品法宝却至少一万五千灵石起步!”谢蕴昭顿时对这烧火棍大为改观,只觉它漆黑的外表下满满全是金钱的香气。
  她真情实感道:“师父,原来您以前真的阔过!”
  冯延康又是一巴掌。
  谢蕴昭揉着一点不疼的脑袋,冲她师父嘻嘻笑。老头子又拍了拍她头,便横起长剑,将剑刃对准漆黑的海面。
  凛冽的海风,悄然往两边分去。
  他的神色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肃穆。
  接着,他缓缓举起长剑,指向头顶无边无际、永恒明亮的星空。
  “为师的星河剑,曾随我斩长风、破海浪。”
  “接下来这一剑……阿昭,你要看好。”
  风更猛烈了。星光仿佛也更亮。冯延康昂着头,眼底的星河陡然旋转不止。这一刻,他身上所有关于凡尘烟火、失意落魄的气息,好像全都被海风吹散了;所留下的——
  只有一剑!
  “曾往穹苍共明月,倒悬星河斩宵小——”
  长剑划过星空,直指海面。
  漫天的群星,忽然凝固了。
  然后,开始摇动。
  轰——
  这只是风的声音!
  谢蕴昭用手挡住脸,顶着狂暴的风,睁眼看向前方,那是……!
  就在前面的海面上,竟有一道星河源源不断地灌入海面!碧波海原本只被海风退出缓慢从容的波浪,这一刻却被从天而降的剑光打破宁静;绚烂星光成了最锋利的剑刃,让海面裂开狰狞的旋涡!
  辰极岛上,有许多人从清修中惊醒,惊疑不定地看向东边的方向。
  谢蕴昭不知道其他人的反应。
  她只知道她好像深处旋涡中央,虽然不会受伤,周围却是狂暴怒号的力量!
  她被风吹得眯起眼,却又很想睁大眼睛。以往连飞行都不肯飞得太远,成天在微梦洞府捣鼓灵植的老头子,在这一刻却高大得好像伸手就能摘下整片星空。
  “师父……”
  谢蕴昭肃然起敬。
  突然……
  噗通。
  四周的异象戛然消失。
  谢蕴昭还正惊艳地看着前方凌厉华美的星河光影,眼前就突然一黑。她四下一看,却见师父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还哼哼唧唧:
  “我的老腰啊……阿昭,乖阿昭,赶紧给师父一瓶补气丹……哦不,要蕴灵灵丹!我知道卫枕流那小子给你塞了不少……哼哼,都不晓得孝敬我老人家……”
  谢蕴昭:……
  “师父,您可以帅过一炷香吗?”
  老头子美滋滋嚼着灵丹,顺手将那一整瓶丹药都收进自己的怀里,理直气壮道:“好了,为师已经示范过了。阿昭,现在你试试。”
  谢蕴昭拿起星河剑,仔细看了看。漆黑的长剑朴实无华,上面也没刻“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或者“独孤求败”几个字。有点遗憾。
  在冯延康的催促下,她学着老头子刚才的动作,长剑一划,大声道:“曾往穹苍共明月,倒悬星河斩宵小!”
  安静。
  沉默。
  风平浪静。
  无事发生。
  冯延康“噗”了一声,又用力憋住:“继续继续,再来再来!”
  谢蕴昭狐疑地看他一眼,试着往剑里灌注灵力。星河剑默默接受,却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
  “曾往穹苍共明月,倒悬星河斩宵小!”
  再划。
  “曾往穹苍共明月,倒悬星河斩宵小!”
  继续。
  “曾往穹苍……斩斩斩斩斩斩斩!吃我天马流星拳、看我流星蝴蝶剑啦!!”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