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听完邵清波的讲述,心里开始有点紧张,但是表情却是不屑,“你是说,这楼里禁锢着天一法师?死神做的?还拿着斧子,这段子编得,这是中国,怎么会有拿着斧子的死神?”
邵清波点点头,“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你别不信,这死神可能可能不是死神,民间文学,可能会有那么一点夸张,但是这个望海楼,可能真有什么异常。”
“那你看出来有什么异象吗?”云瑶四下张望了一下,并未发现有异的地方。
“没有,不过老黄肯定知道,一会宴席上,咱们见机行事。”
云瑶点点头,几个人齐齐进入了望江楼。
刚进门,就看见一个身着黑色锦缎唐装,眉眼精明,十分精瘦的男人朝他们走过来。那人脸上皮笑肉不笑,对着邵清波和云瑶施礼道,“是老黄的过错,小邵公子大奖光临,我没有亲自去机场迎接,还有纪小姐,听说你大病初愈,春城穷山恶水,让纪妹妹受苦了,实在是罪过。”
邵清波也回礼道,“黄老板哪里话来,这不是纪经理刚恢复好一点,我二人赶着就来了吗?”
黄昆胜转眼望向云瑶,“听闻纪妹妹来春城之后,水土不服,昏厥不起,不知如今可安好些了?”
云瑶赶紧跟黄老板欠身,“劳黄老板记挂,我如今一切都好,要不也不能好端端地来赴宴啊。”
几个人各自揣着心事,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黄老板对邵清波说,“我刚才还在跟你父亲念叨你,不想你这么快就来了,邵兄一定十分欢喜。”
“父亲?他……”邵清波并未得到消息,也不知道邵峻峰竟然在春城。
果不其然,那黄老板的身后传来邵峻峰的声音,“怎么,不认得为父了?”
邵清波赶忙上前一步,看到了脸上带笑的父亲朝着他们走过来。
邵清波赶忙道,“父亲,您来春城,也不跟我说一声,弄得我措手不及的。对了,老顾也来了吗?”
邵峻峰摇摇头,“老顾没来,只是我想亲自看一看安信的总把子,便来到了春城。”
云瑶,晏青,还有芮华都向邵峻峰拜揖施礼,邵峻峰却并不看这些人,只是面向邵清波一人。
“都别站着了,赶紧入席吧。”黄老板熟稔地跟大家说。
敬酒的时候,这个黄老板来到云瑶身边,一双笑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云瑶,“纪妹妹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项目经理,全权负责这次收购,真是后生可畏啊。”
云瑶赶忙起身,“黄老板谬赞了,促成天堃悦宁与安信进一步的合作而已,后续的事情还需要黄老板和邵公子的大力支持。”
黄总要给云瑶敬酒,“叫什么黄老板啊,多生分?叫黄哥,在春城,我就是你的大哥。在春城地界上要是有什么事情,你直接给我信儿,我替你摆平。”说着话,就要拉住云瑶的手。
云瑶的胃部感到一阵痉挛,恶心透了,她想躲开却不得。她深呼吸一口,脸上还是保持着礼貌的有距离的笑容。好几次黄老板想要拉云瑶的手,都被她巧妙地躲开了。
这一幕被坐在主席位置的邵云峰尽收眼底,他马上明白了黄总的意图,于是他唤来了手下,亲手递上一盒大红袍,“早就听闻黄总喜好这一口,我特地从潭州带来一盒臻品云峰,希望黄总可以笑纳。”
黄昆生眼睛放光,盯着邵峻峰手上那盒云峰,“哟哟哟,邵先生如此盛情,老黄我真是惶恐呀,这可是臻品云峰啊,就只有那么一棵树,啧啧。”
“美玉埋在深山,需要发现美的人来把它开采;这好茶也得有懂它的人来品才行啊,黄总是爱茶懂茶之人,就不要推辞了吧。”邵峻峰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一副“受之无愧,却之不恭”的神情。
老黄伸手接过来那茶,“邵先生如此美意,老黄我就收下了,我也没什么可以回赠邵先生的东西,悦宁集团的纪老板没有来春城,真是遗憾,那我就只能预祝咱们三家合作愉快了。”他把东西放在桌上,转而举起酒杯,跟邵云峰把酒言欢了。
芮华用眼神提醒了邵清波,他的表情看上去恶心急了,白了黄昆生一眼,也举起了酒杯,“黄老板,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酒酣耳热之后,邵云峰找了一个借口,从宴会上离开了。他离开宴会厅之后,便让自己的贴身保镖给邵清波传话,说自己血压突然升高,感到头晕目眩。邵清波虽然玩世不恭,却是个孝子,他跟芮华和云瑶打了一个招呼就赶紧追了出去。
不过他多留了一个心思,留下自己信任的助理天明,并在他耳边叮嘱几句,然后匆匆钻进了等在门口的马车里。
到了酒店之后,他看到邵云峰正在洗澡,毫无眩晕过后的样子。他哭笑不得,意欲离开,却不想被保镖被架住了,直接关进了酒店的房间。
他还是预料到了,但是他不愿意相信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就算资本原始积累阶段,有些肮脏,有些污浊,可现如今天堃是圈子里屈指可数的大鳄之一。父亲竟然为了不怎么占比重的零售娱乐,把芮华和云瑶两个弱女子拱手送入合作伙伴的怀抱。而纪云瑶还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还是天堃的联合出资人悦宁集团老总的女儿啊。名利场啊,名利场,光鲜亮丽下竟藏着如此不堪的东西。
酒楼的宴会厅依旧热热闹闹,云瑶早就看透了黄昆生的淫邪心思,只是没有说破。他的咸猪手是不是想摩挲她的手,她觉得好像咽了一只苍蝇一样,如果不是为了老纪和天堃的利益,她早就出手伤他了。
也不知道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心境,云瑶无意中念了一句开启天眼的咒语,此刻的云瑶眼中,看到了与金碧辉煌完全不一样的景象:这里就好像当日的万灵阁一样,每个角落都有哀哀戚戚的灵类,就连大堂正中央的水晶大灯上面,也布满了愁云惨雾。云瑶还看到了白后卿,他正在芮华的身后,端着酒杯朝自己笑呢,他真得像极了夏慕云,她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夏慕云。要不是那身华丽的月白长袍,还有那眼角的陌生目光,还有那如枯枝一般的双手,她就知晓自己认错了。
云瑶知道这里的人都看不到他,于是轻轻招手,示意他角落说话。她借口要去更衣,来到了酒楼的一个角落,灯光昏暗些,他随后赶到。
“白后卿,你怎么会在春城?你带了这么多邪灵来,难道不怕伤阴鸷吗?”
白后卿冷笑一声,“纪姑娘,对吧,伤阴鸷?我从来都不怕伤阴鸷。我这万灵阁是开门迎客的,最注重礼尚往来,要是没人花重金请我来,我怎么会来这种腐肉遍地的地方?”
“谁邀请你来?你莫不是来取我的灵魂吧?”云瑶想到自己在万灵阁被他扼住脖子的情景,不由得心里一惊。
白后卿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就算夏慕云把你捧在手心里,你也终究是个凡人,与我毫无用处。不过呢,要是有人花代价来买你的魂魄,我还是愿意出手的。”
云瑶不想继续问了,也不想在给自己惹事,“算了,多问无益,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现在就关闭天眼,权当看不见你好了。您是圣母的儿子,又是万灵阁主,我一介凡夫,绝不敢挡您的道儿。”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就算闭上天眼,还是能看见我,姑娘多说也无益,我们两不相妨,最便宜不过了。”白后卿脸上的笑容依旧轻蔑而冷淡,他退回了宴会的一个桌子旁边,继续摇晃酒杯了。
云瑶本来想问一下夏慕云的事情,可是在这个场合,想必说这些不合适,等自己平安脱困,回到东海再去找他不迟。
黄总急不可耐打开了那臻品大红袍,交给手下,“去,帮我泡一杯。”他对自己亲信的人说,“这样的好东西,也不知道是邵先生从哪个权贵那里弄的。这次合作,我待价而沽,他始终逢迎,如今溢价很多,想必是悦宁给投资了不少,我也不能再不顺势了。”
那亲信说,“那这次合作的硕果也算是您送给他的大礼了。”
茶水奉来,他端在手中观察着,“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其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伐而掇之,其树如瓜芦,叶如栀子,花如白蔷薇,实如栟榈,蒂如丁香,根如胡桃。”
“黄总对茶这样有研究,我看这盏茶颜色真好,好像云出岫。”一位亲信谄媚着说。
“老张,你算识货,早就听说这正宗的大红袍颜色如霞,多少诗人赞美过它,说它是‘绝献参差翠色连,白云一迳入壶天。客来不屑求丹井,惟爱新茶煮石泉’。这种级别的茶,一般都是给达官贵人准备的,邵峻峰能给我弄来这么一盒,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他轻轻抿了一口,“你们看,这汤色橙黄明亮,叶片红绿相间,真是绝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