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做分析师这么久,头一次翘班出来“观礼出差”,还能半日请假,心中有点感激这个小邵公子。
云瑶刚走到海神阁对面的工地旁,就听见有人说,“你说我不帅?我确实不帅,比你们家帝君,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还没等云瑶反应过来,夏慕云已经带她“人间蒸发”了,她感觉自己飘在了云端,俯瞰着整个城市,林立的高楼,曲折的弄堂,美丽的江水环绕着城市,美极了。
“这是要去哪里?夏慕云,你放开我,我要喊炎江凌了。”她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来螭龙玉佩。
夏慕云毫无表情,“可以啊,喊吧,你的炎江凌这会子正在幽冥搜集我的罪恶证据呢,就算你喊破喉咙,他也是有心无力啊。你这小女子,何德何能,帝君居然把自己的玉佩给了你,看来,这位爷也是撞邪了。”
她愣了一下,“啊,大丈夫威武不能屈,你不就仗着自己是天神,才来人间为所欲为吗?”
夏慕云拉她在一处水边落下,站定之后,他对云瑶说,“瑶妹,我要纠正你几个看法:第一,我虽然来人间,可也不是为所欲为,我没有做任何有违天条,触犯律法的事情;第二,我来人间自有我的主张,你别听炎江凌在那里假道学;第三,我们可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今生是要共枕眠的,有恩就要报,这点道理你一定要明白呀。”
云瑶反方向走去,“那是上辈子上上辈子的事情了,我又不是白素贞,千里寻夫报恩。你不说起,我根本就不知道有这档子事儿,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杜撰,来找我碰瓷儿。”
他笑呵呵望着她,“不知恩无所谓,但是知恩不报,这不是纪大小姐的做派吧。无所谓了,报恩不报恩都是浮云,你人在我身边,我们做一对平凡夫妻,何乐而不为呢。”
她对他的恐惧好像一点点在消失,不似初见时那份惊吓了,可能见怪不怪,也可能是他的容貌太俊美,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一边了。都说以貌取人不对,可是有时候你看见那么美的人儿,即使心如虎狼也不一定会让人惊恐吧。
云瑶捡起一块石头,朝那湖面丢过去,“你知道我来自何方?那么神仙哥哥,你说一说,我们有什么缘分呢?莫非我是一条白蛇,你是许仙?”
夏慕云嘴角一笑,“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讲一下咱们这前世的姻缘。”
夏慕云的手中出现一面镜子,“这是灵光镜,可知认得前世今生,只要没有神力阻碍,它的法力还是无边的。”
云瑶很好奇,“灵光镜?”她看了一眼夏慕云,眼神中并无戏谑的意味,“那么,开始你的表演吧。”
夏慕云笑了笑,“你把手放在镜面上,心中默念你和我的前缘,它会感知你的内心,为你带来你想要的画面。”
云瑶把手放在了灵光镜上,那镜面如水一般,不是平日里用的玻璃镜子。她心中默念,“魔镜魔镜,我不知道前世发生过什么,我怎么会跟身边这位鬼帝有什么前世纠葛,如果你知道,就告诉我吧。另外,我也想知道,他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么乖张暴戾。”
那镜面如湖泊一般,她的手附上去之后,好像丢入一颗石子,水晕一般散开去,镜面上出现了一副宋代东京城樊楼的景象。
只见那樊楼金碧辉煌,正中央是一座莲花形状的舞台,四周包厢环绕,所有来这里的食客都可以看得到中央的舞台。云瑶惊诧于宋代的富庶,这可比水浒传中描述得更加繁华,什么纸醉金迷,什么花样百出,比当前社会的饭店更具匠心,更有味道。这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堪比闹市。
这时,舞台上款款走来一位女子,身量苗条,面容姣好,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她头上顶着飞云髻,一条浅绿色丝带从发髻飘落,一身浅绿色襦裙,外套近身短袄,好不漂亮的一位姑娘。云瑶注意到了,这女子手上戴着那枚五彩石的戒指。
她走上来之后,四周的喧闹立刻安静了下来,那女子轻启朱唇,开始吟唱,“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那声音真的是香兰泣露一般婉转动听,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人美歌甜。
那女子唱罢,浅浅道了一个万福,便要退场,不想却被一个男人叫住,“小娘子,你这声音,把我的魂儿都给勾去了,不如随我回家,我把你收了可好?”那男子手里拎着酒瓶子,晃晃悠悠就往舞台上闯。
那姑娘被惊到了,“大官人这话,奴家怕不能从命,奴家在樊楼多年,卖艺不卖身。”
这男子身后的随从说道,“绮云姑娘,这可是当朝太师沈太师的嫡孙,你要是从了少爷,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在这个腌臜地方辱没一生?”
绮云眼神中透露着刚毅,“纵然是天子官家,我也断不从命。”
那男子冲过来,要对绮云用强,“今个,老子还非要办了你不可。”周围的人畏惧这位太师嫡孙的威势,纷纷散了开去,只留姑娘一个人朝后台跑去。那男子求之不得更来了兴致,他把绮云姑娘逼到了一处阁楼的逼仄之处,姑娘满脸绝望。
此时夏慕云从天而降,他抓住了那太师嫡孙的胳膊,“沈衙内,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人家姑娘不愿意,你难道想霸王硬上弓不成?”
那沈衙内看到夏慕云突然现身之后,魂儿吓得都没了,“饶命啊,饶命啊,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然后便疯跑着,闯了出去。
绮云感念夏慕云的救命之恩,“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奴家实在不知道如何感谢。”
夏慕云丢下一袋银子,“罢了,这些钱够你赎身了,我知道你是卖身葬父才来到这腌臜地方,你去赎身,以后做清白营生吧。”
绮云扑通跪倒,“奴家除了吟唱,身无一技之长,奴家愿意追随公子,给公子消遣解闷。”
夏慕云摆摆手,“罢了,赶紧去赎身吧,免得那个衙内回过神来再来拿你。”
后来金军洗劫东京城,绮云在被掳北上的难民之列,一个金国的将领想要□□她,却被一名紫衣道人救下。那道人把她拉上马,一路奔跑到几十里外的一处山谷,绮云认出来那个紫衣道人正是当年救自己出火坑的公子。她赶忙扑通跪倒,跪谢道人的救命之恩,并发誓跟随道人信马天涯。
这道人就是夏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