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时安,道:“刚刚我和医生已经谈过了,你的各项身体指数检测都正常,应该今天下午就能出院了。”
时安打起了精神:“好耶!”
王黎拉了把椅子在时安的床前坐下,简单地将其他三人表示赞同的事情跟他说了说,又详细地嘱咐了一下接下来进行任务所需要准备的东西,最后,他总结道:
“那道深渊裂缝的遗迹距离很远,由于马上就要到封山的季节了,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动身。”
时安嘴里塞满了包子,含含混混地问道:“多快?”
王黎适时地递了杯温水过去:
“明天下午就要出发。”
时安接过温水,吨吨吨地灌了下去。
王黎不太放心地皱起眉头:“慢点,别呛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开始习惯了面前少年格外不省心的举动,并且开始下意识地为对方操心起来。
时安将空了一半的杯子放在床头,爽快地答道:
“明天吗?没有问题!”
他的脸上虽然还带着一点未褪的苍白,但是眼底却闪耀着跃跃欲试的光彩。
宝藏嘛,肯定是越早到手越好啦。
王黎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的,但却在转身时踌躇了几秒。
终于,他还是决定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对了,昨天你和穆长官聊得如何?”
时安:“……啊?”
他眨眨眼,茫然地注视着面前的王黎,似乎没有理解对方话语中的意思:“什么?”
王黎一怔。
时安脸上的疑惑十分真实,毫无作假的成分。
难道穆长官昨天并没有进来?
不对啊。
王黎的嘴角微微抽了抽。
他指了指被时安压着的被角下抽出一截漆黑的袖子:“那个,是什么?”
“诶?”时安似乎这才注意到。
他向旁边挪了挪,然后将一件大衣从自己的身体下方用力地抽了出来。
面料厚实高级,似乎是手工剪裁,但是此刻却被压的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残留着一点热乎乎的温度。
“这是谁的?”时安对此大为迷惑。
王黎:“……”
这绝对就是穆长官昨天穿的那身外套啊!
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简单地将昨天在病房外碰到穆珩的事情跟时安说了说。
时安露出恍然的神情:“哦,怪不得,我说为什么这么眼熟呢!”
毕竟穆珩的上一件外套现在还在他那里呢。
老管家认认真真洗干净了,嘱托他一定给人家还回去,但是时安转脸就忘记了。
结果现在不仅没有还回去,手里还又多了一件。
“总之我们没有聊啦。”时安挠挠头:“他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睡着了。”
得到确切答复之后,王黎没有多想,他冲时安点点头,然后转身出了病房。
没有走出几步,王黎就猛地停了下来。
他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不对啊……
既然昨天穆珩到的时候,时安没醒着,那长官的外套是怎么到时安的怀里去的?
王黎用力晃了晃头,驱散脑海中奇怪的想法。
一定是误会,是一种他暂时还没想到但是绝对可以完美解释的误会!
*
在强行将黑烟也变成自己的属民之后,时安将它丢在家里看家。
毕竟,房间里的床和枕头可是时安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收集财宝,历经千辛万苦才做成的,谁知道那两个人类会不会趁他离开,将他的财宝据为己有!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时安潇洒地挥手跟管家说拜拜,转身上了王黎开过来的车。
车厢很大,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宽敞。
王黎抬眼看过来,正想和刚刚坐进车内的时安打招呼,却被对方身后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巨大背包吓了一跳。
他愣了两秒,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那个……你这都是,装了些什么啊?”
王黎在心里认真地反省了一下。
毕竟绝大多数物资都是他负责准备的,其他人应该携带一些私人物品就能出发了。
难道……自己还有没有考虑到的地方吗?
“等一下哦。”
时安将背包脱下,重重地放在座位上,发出沉咚的一声闷响,他拉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袋小饼干,然后嚓地撕开来。
时安一脸真诚地递了过去:“要吃吗?”
王黎:“……”
其他三人:“……”
——所以你究竟以为这一趟是去干嘛啊?!
远处。
管家一脸欣慰和惆怅地站在门口,注视着车辆在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小。
他动作不太明显地揩了揩眼角。
唉,孩子长大了啊。
不仅交了朋友,甚至还和朋友一切约了出去郊游。
唉,年轻真好啊。
*
卓浮抬手叩门,走了进来。
“目标佣兵团最后出现的位置已经确定了,根据其他相关情报,我们也终于确定了他们接下来的目标地点。”
穆珩抬眼看了过来:“说。”
卓浮将手中的任务文件翻开一页,放在穆珩的桌上:“是一个曾经的深渊裂缝遗址,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因为面积不小,所以局内很重视,但自从被关闭之后,就再未被检测出任何异常波动,所以对那边的监视也就放松了。”
他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那个佣兵团去那里做什么?”
这段时间里,那个佣兵团一直在各个地下情报站以及黑市中寻找龙的踪迹,颇有种不找到不罢休的气势,但是龙还没有找到,他们就突然改换目的地,实在是让人没法不多想。
难道是那道裂缝中,有什么东西,能够帮他们找到龙吗?
卓浮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看向穆珩:
“对了,我记得那个裂缝遗址是你负责处理的?你当初有发现什么异样吗?”
穆珩没有答话。
他轮廓深刻的眉眼低垂着,略略扫了一眼面前文件夹上的情报。
卓浮早已习惯对方冷淡的态度,也没有多纠结。
他说:“总之,如果这个任务要接的话,应该最迟今天就要出发了,那个地方应该还差几天就要封山的,具体物资什么的不用操心,我会跟那边的负责人打招呼。”
穆珩点点头,伸手将面前的任务文件合拢:“多谢。”
说着,他站起身来,顺手扯起放在一旁的大衣。
卓浮稀奇地眨眨眼,说道:“诶?你换外套了?”
穆珩的外套基本都是特殊定制,可以防御一部分的魔力溅射和攻击。
虽然都是相同的款式,但是卓浮还是能够敏锐的发现,这件似乎比前几天穆珩身上穿的要新上很多。
他不由哈哈一笑:
“我记得你上次丢外套还是之前能力者学院,怎么了?这次又救了个小朋友?”
穆珩披上外套的动作微微一顿。
在那一瞬间,并不算久远的记忆再次复苏。
手腕上仿佛还残存着温凉柔软的触感,一点难以觉察的痒意停留在那片皮肤上,令穆珩下意识地浑身紧绷起来,仿佛再次回到了那束手无策的几分钟内。
穆珩冷着眼,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低气压。
他扭头扫了眼身后的不干正事的卓浮,问:“我看你很闲?那柄剑的研究做的怎么样了?”
卓浮:“……”
他整个人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巴了下来,不甘心地咬牙切齿:“那个上面一定附着着什么古代的魔法,但是你又不让我取样……”
穆珩嗤笑一声,转身出门。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人吗!”卓浮气急败坏地叫道。
穆珩没有回头,办公室的门在背后合拢,将对方的声音挡在其后。
他无动于衷地垂下眼,将手套戴上,扯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