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桐打心里想装没有听到,知道不可能,只得假假放下手中那叠盘点表才走了过去,顾一寒把许桐带到另外一个小会议室才说:“许小姐,我想求你帮个忙!”
“顾总客气,我能帮上什么忙?”
“帮忙请你‘前夫’中午赏脸一起吃个便饭?”
许桐与顾一寒除了订婚那事,接触实在不算多,讲话最多的一次,也就是在“梦桥夜廊”吃螃蟹那次,凭良心地讲:许桐认为顾一寒在这个时候跟自己讲这番话叫做厚颜无耻;而发自内心地希望:顾一寒次次在岳冬晨那里撞墙吃鳖,天星公司的问题统统被查出来。
于是许桐挤了个笑容有点为难地说:“顾总,我不说了吗,我跟岳冬晨都离婚了!”
顾一寒点点头便说:“正因为你离婚了,所以我才跟你讲这话!”
许桐有些不明白地看着顾一寒,表情充分显示自己不太能理解顾一寒的话,顾一寒便说:“如果岳冬晨还是你老公,你老公做为海关的一大处长,你自然衣食无忧。但你跟岳冬晨离婚了,在天星如果站不住脚的话,你认为将意味着什么呢?”
许桐苦笑了一下说:“顾总的意思是:如果我代表公司去请我前夫,顾总会炒掉我!”
“怎么会,你又不是才认识我,我是那么肚量小的人吗?”
“顾总您这算不算威胁我呢!”
“绝对不算。许桐你想想你离婚了,应该与谁撇清关系,应该与谁结盟?”
“其实顾总,我真不想与谁扯上关系,与不想与谁结盟,我就一小打工的,挣份糊口钱罢了!”
“许桐,你这么不看好自己,池中之物和非池中之物,有很多时候只不过是有没有机会罢了,有时候机会来了,就看你是抓住还是放弃!”
“顾总。你该去做政治家,你的这番话太鼓舞人心了!”
“那我这番话对你有没有点鼓动?”
许桐抓抓头有些为难地说:“顾总,机会来了,谁不想折腾一把,只是你看见了岳冬晨多深沉的一人,这都离婚了,我还没闹清是怎么回事,这事我没把握!”
“刚才,我看见,你跟你前夫还算相谈甚欢嘛,要不,试试看?”顾一寒看着许桐,很认真地说,许桐不知道自己刚才与岳冬晨说话的镜头是不是被顾一寒看到了,但她小小地检讨了一番,自己刚才跟岳冬晨的举止,实在没有什么唐突的,为了向周围人表明自己跟岳冬晨确实离婚,她一直把两人的距离保持在一米半左右,于是挤了个笑说:“顾总,要不就试试?”
“许桐果然是个聪明人,那就试试看!”
许桐在心里骂了一声:无耻!
但许桐嘴里还是说:“顾总,只是试试啊!”
“那就拜托你了!”
许桐心里骂也罢,憎恶也罢,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让她极是憎恨的顾一寒会用这种低三下气的语气跟她讲话,有种从未有过的飘飘然,虽然还没有报成大仇,但仇人已经低下身段,这让许桐兴奋。
走进会议室,许桐见除了冬晨,其余的人都在忙碌。
冬晨站在窗边抽着烟看着天星的广场,许桐很拿捏地用手在鼻子周围扇扇,才半捂着嘴走到冬晨身边。
冬晨见了心里一乐,赶紧灭了烟,许桐假咳了一声才说:“岳处。有件事…,不知我方不方便说?”
冬晨把烟头扔进烟灰缸说:“你说!”
“我知道岳处是个廉洁奉公,又遵守海关制度的好官…”
冬晨点点头看着许桐,许桐又假咳了一声继续说:“但是吃顿便饭,也不至于就会被上纲上线吧!”
冬晨哦了一声才托着腮寻思着说:“年底我们特别忙,不过跟许小姐吃个便饭的时间,我还是抽得出来的,许小姐想请我吃个午饭还是晚饭?”
许桐赶紧假咳数声才说:“岳冬误会,完全误会了,我许桐那有那么强大的经济实力请岳处吃什么中饭晚餐的,是我们顾总想请你赏脸一起吃个午餐!”
冬晨才露出恍然大悟神色说:“原来是这样!”然后点点头,便双手抱胸又看回窗外,许桐一下没弄懂冬晨这算答应还算不答应,急忙追问一句:“你是去还是不去呀?”
“你想我去吗?”岳冬晨没有回头地问。
“我…”许桐看了冬晨一眼,有些不太明白他的话,好奇地问,“你去不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冬晨笑了回过头说:“那你就去回顾一寒话就好了?”
“你还没说是去还是不去?”
“所以就让你去说呀,你说去。我就去,你说不去,我就不去!”冬晨说完又转回头继续看着窗外。
许桐听了才觉得纠结,自己也算是比较聪明的学生,长这么大就没做过这么难做的题,遇到岳冬晨这么是只黑心肠老狐狸,这么几句话又把烫手山芋丢回给了自己,于是不满地捏起拳头冲冬晨的后背挥了挥。
岳冬晨穿了一件灰色的高领羊绒衫,一件黑色的灯芯绒长裤,冬晨的衣服做工都很好,很讲究,许桐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都认为这些是假货呢?到底是岳冬晨隐瞒自己,还是自己对这岳冬晨一直就脑子缺根弦?但岳冬晨把这个决定权给她,那证明自己在岳冬晨的心目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许桐不由对这个似乎一直带着目的的“前夫”少了两成气恼。
许桐挥完拳后就走出会议室,见顾一寒也在窗边抽烟,只得再次捂着嘴走过去说:“顾总,岳处长说有纪律。不能去!”
顾一寒正把抽了一大半的烟放在嘴边,听了半天没拿那只烟,许桐觉得那烟都快燃到他嘴边,顾一寒才取下烟扔在烟灰缸里说:“我知道了,麻烦你了!”说完便转身走了,留下个吴经理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着顾一寒灰头土脸的,许桐是说不出来地开心,跟吴经理打了个招呼又重新回到会议室,等着岳冬晨带来的人随时的发问,许桐解释不了的,不时请祝晴晴进来解释,而许桐见岳冬晨似乎一直站在窗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祝晴晴是非常踊跃配合海关的提问,只是她知道的还不如许桐多,于是报关主管、吴经理、成亮、报关员又象走马灯似的穿棱着进来,而祝晴晴的主要工作变成了斟茶递水。
祝晴晴忙碌一会走到冬晨身边问:“岳处,看什么呢,看好久了?”
冬晨才回转身走到自己放外套的皮椅上坐下来说:“看天星公司的外景!”
“岳处觉得怎么样?”
“不错,很大手笔的,也挺有创意的!”
“岳处忙了快一个上午,喝杯茶吧!”祝晴晴给冬晨倒了杯茶,许桐轻轻撇了一下嘴:刚刚才说人家在窗户边闲看,转身就变成忙了一上午,你祝晴晴是不是属变色龙的?
冬晨倒也没推辞,端起茶杯说:“秋天就是干燥!”
“岳处是从外省海关调到本市的?”
“是的!”
“才调了没多久?”
“嗯,才调来两三个月!”
“怪说不得以前在海关没见过岳处!”
“祝副理经常去海关?”岳冬晨端起茶杯,小啜一口,许桐直犯恶心,岳冬晨这话听上去跟张白纸一样纯洁,好象他对祝晴晴是今天才认识一般。
祝晴晴非常配合岳冬晨的装痴卖傻:“嗯啊。我们公司是跨国大公司,跟海关自然接触很频繁!”
“原来如此!”
“我们市的海关是不是比别处的累些?”
“本市各类外资企来多,进出口量大,是要辛苦些!”
“不过看样子,这些对于岳处来讲都不是问题!”
“还好!”
许桐摇摇头,明明早就熟悉得在一起喝过咖啡、吃过虾、牵过手的两人。偏都装出才认识的样子,心里犯恶心,尤其是祝晴晴的姿态做作、语气柔媚,与平日在财务部完全不成,让许桐更不舒服,那个妊娠反应无端就严重起来。赶紧从去了洗手间。
许桐记不得自己第几次从洗手间回来,听祝晴晴正巧说:“听我爸讲,在政府部门工作,是劳心又劳力,辛苦是讲不出来的!”
冬晨眼一亮问:“怎么祝副理的父亲也在政府部门工作?”
许桐知道冬晨明明是装的,偏他那姿态就象真的不知道一样,反象是头豹子发现什么猎物一般,那祝晴晴立刻得意地用手一托腮说:“是呀!”
“祝副理的父亲在哪个部门?”冬晨的语气立刻把祝晴晴当成了内部人士,祝晴晴却娇柔一笑,很拿捏地说:“也没有特别固定的部门,什么都管点?”
“哦,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政府部门!”
正好亚姐进来送小何要的银行帐户资料,一听立刻就说:“岳处还不知道呀,我们祝副理的父亲,权力可就大了!那管的也就多了!”
“难不成祝小姐的父亲是祝副市长?”岳冬晨象发现新大陆一般试探地问,祝晴晴娇柔地一笑没回答,亚姐却立刻讨好地说:“岳处果然不是一般的聪明,我们的祝副理可不就是祝市长的千金!还是唯一的千金我!”
岳冬晨便笑了说:“我还真猜中了!”
亚姐立刻又附合说:“所以呢,岳处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我们祝副理面上,你也应该多照拂照拂天星公司!”
“那是,那是!”冬晨点点头说,“一来本来市就听说祝副理父亲的大名,早就想去拜访。真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祝副市长的千金,幸会!幸会!”
许桐前面是恶心不舒服,这会听了是厌恶不舒服,冬晨还从没象这会这般招她厌恶,却听祝晴晴娇笑起来说:“岳处你就寒碜人吧,我爸讲了,象你们这样的年青人才是我市的希望,有能力,有学历,有魄力!”
“那是祝副市长抬举我们了,比起前辈,我们这点修为算什么。对了,祝副理,你怎么会在天星公司上班?”
“我爸讲了让我在基层多锻炼锻炼,今后不管做什么工作,才真正知道民生疾苦!”
许桐终于再一次忍不住起身去洗手间吐了一气,虽然不知道祝晴晴的爹想给祝晴晴安排怎么样一个前程,但到这天星公司上班,许桐可以凭良心地讲,你祝晴晴绝对不是来这里关心什么民生疾苦了,你分明就是花痴,为着天星公司的帅公子顾一寒来的!
吐了后的许桐舒服一些,又用清水把脸洗了,重新梳了一下头发,才走出来,一走进办公室就听到亚姐正得意地在顾一寒面前表功:“顾总,刚才冬晨听说福副理的父亲在市委工作,态度完全不一样了,顾总,我可是功不可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