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人都是在忙乱中出错。这一天晚上实在是太忙了,在经历了所有的努力被一场意外全部破坏之后,江绘心太累了。她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能够最大程度地挽回这次意外造成的影响。
不管是对于kevin大师及其团队,还是对于自己的公司,这件事情已经不可能低调安然地揭过,随之而来的会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问题。现在再去考虑这次合作大秀成功与否已经毫无任何意义,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把这次t台上的流血事件造成的影响和损失降到最低。
这也是及其不易的事情,怎么做这个问题从江绘心走到前台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困扰着她,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天亮了,她都没有想出更好的能够兼顾各个方面的办法来。
天色大白,一夜没睡的江总监走出办公室,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到最后的事态发展没有办法掌控,那么她将会承担所有的责任,引咎辞职。
作为一个设计师,作为公司的高管,她不是不明白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意外谁都不愿意发生,她更不希望,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如果能够以她一个人的牺牲换来公司的品牌和kevin的安然无恙,她不会犹豫。
只是,在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她还不了解,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有些事情已经彻底无法改变了。一整晚的封闭信息,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变化,等她终于发觉事情无可转圜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江总监,出事了!”
江绘心刚刚走出办公室就听到小李着急忙慌地跑过来,神情从未有过的慌乱。看到这样的小李,她的心里突然一紧,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和冷静。她必须冷静,只有她冷静了,其他人才能够冷静,才能够寻找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法。
“别急,你慢慢说,我听着。”
小李平复了好一会儿的呼吸,才终于能够气息稳定地说话了,但是看她的表情,面上的焦急还是那么显而易见。
“总监,昨天晚上受伤的安,她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条动态,直指是我们公司的失误和您的设计上的缺失,让她发生了这样的悲剧。现在网络上的她的粉丝和其他关注这件事的网民都在发表对主办方的声讨,大家对于这件事情的关注程度超出了我们的预测。”
这种情况是江绘心没有想到的,不仅是她,几乎所有参与举办这场秀的人员,没有一个人料到会发生这样几乎被全民声讨的情况。就现在已知的情况来说,完全只能说明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
任何一个职业模特都会有在t台上摔倒的经历,安这一次意外摔倒给自己造成这么大的损伤,不能不说其自身也有很重要的因素。国际上的各大秀场,也不乏在走秀的过程中摔倒的模特,这次的事情如果摔倒的不是展示最后压轴作品的模特,如果没有人受伤,如果伤的不是那么重,那么都会像一个小插曲一样被很快翻过去。
“小李,你一直都在跟进安那边的情况吗?她伤得怎么样?”
小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瞒着她:“今天早上之前,我一直在医院陪着她,她伤得很重。医生说,项链坠子的棱角直接刺穿了眼皮扎进了眼睛里,她很可能以后右眼就看不见了。”
这又是一个出乎她的意料的情况,没有想到安竟然伤得这么严重。她让小李先回去休息,自己拎起手包就离开了公司去医院里看受伤的安。
安的情况很不好,不仅伤势严重,整个人都因为这一场变故变得脾性暴躁。江绘心刚刚走到她的病房门口,就听到了她暴躁的发脾气的声音。
“我说了,别来烦我,你们都出去!”
“可是,安小姐,你需要输液。”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们都出去!”
无故被骂,护士没有办法,只能推着手推车离开了安的病房。在病房门口,她看到了江绘心,低低的叫了招呼了一声“席太太”,这句话都是被里面的安听得一清二楚。看到自己已经被安到了,江绘心也就不隐藏了,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你来干什么?看我死了吗?”
安的语气很是不客气,江绘心也不以为忤,在知道她未来的日子恐怕都要靠着一只眼睛生活之后,她实在是对这个人生不起气来。
“我来看看你。”
“你是来看看有什么方式能够让我闭嘴的吧,江总监?”
安的话说得尖酸刻薄,但是江绘心并没有反对。安并没有说错,只是她看到安今天对于自己的态度之后,她就觉得自己此行能有收获的希望渺茫。
“江绘心,你未免太狠毒了,现在瞎了一只眼睛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当然还可以站在我面前云淡风轻地让我把我所有的愤怒吞回去!如果发生这件事情的人是你,我们换个位置,你想想你能不能还这么轻松适意!”
江绘心很同情安的遭遇,但是她来的目的还是要说出来的,即使她明白达成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我理解你的愤怒,但是,我想作为一个职业模特,你应该明白在t台上摔倒是每一个模特都有可能发生的。”
“这一点不用江总监提醒,我当然知道。但是,也请你别忘了,我在走秀之前,对于相项链的坠子是提出过疑义的,那个时候你并没有理会我这个职业模特的诉求。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江绘心猛然想起了之前安说项链影响她走秀的事情,觉得这件事情实在莫名其妙,如果这也能成为她失职的原因的话。
“安,我知道这次的事故你是最大的受害者,但是上海已经造成了,我是来寻求最好的解决办法的,还请你明确地告诉我,你想要怎样?”
安用剩下的那只完好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她,“我不想怎样,我的一辈子就到这儿了。你们的什么补偿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你赶紧走吧,我不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