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着上官尘的要求,叶清就换了身衣裳走出来了。
这身衣裳是为蓝色缎面的,衣裙宽大,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同色长裙。
她不会梳什么头发,从来都是在头顶上把头发一绾,用一根木簪一插,下面散开着,没什么花样,就是这么简简单单。
“清儿,清儿。”吕隐已经从屋里跟着她出来了。
她穿套新衣裳出来,禁不住让人眼前一亮。乍一看还是挺好的,但美中不足啊!所以吕隐立刻拦了她说:“你这头发配这衣裳不行,真不行,换个发型。”
“……”可她只会梳这个发型啊,就是在现代,她也没学过那些复杂的绾发啊,更何况是这古人的发型,更是让人作难了。
吕蒙也走过来打量她,还别说,这身衣裳一穿,显得人更精神更了,但见她发型太过简单,便也说了:“清儿,你是不是不会梳发,以后让吕宁教你。”
“行啊,教你一个发型,你给我一百文银。”吕宁已跑了出来喊开了,刚才只收了她两百文银,怎么想都觉得好像亏了啊!
叶清看她一眼,吕宁有几分得意。
怎么着,这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子,不让她教梳发,让谁教?她又得意的说:“我可是什么发型都会梳的。”她娘活着的时候,没少教她,女孩子嘛,就是要会梳各种不同的发型,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叶清也就伸了三个手指,说:“教会一个发型,三十文银。”
才三十?吕宁嚷:“不行,不能再少了,我说你怎么这么抠门啊。”
叶清说:“张老板说了,亲兄弟明算帐,既然你和我要做生意,咱们就得提前把价钱定死了,中间不能反悔,你教会我绾一个发,我就给你三十文银,你要是教会我十个发型,便又赚了三百文银了,赚钱这事就是积水成多,想一口吃个大胖子那是不能的啊!”
吕猎户一旁说:“都是一家人,收什么银子,净胡闹。”
吕宁怕她爹不让她收银子,立刻不敢讲价钱了,忙道:“三十文就三十文,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叶清含了笑:“一言为定,大家给作个证啊。”
“一会吃过饭,我就教你绾一个发。”要是她学得够快,这一天就可以从她这赚三十文银了,吕宁心里打起了算盘,挺得意的,这赚的银子就是她自己的私房钱,谁也不给的。
“好。”叶清答应一声,提着裙子跑出去了,她还没给上官尘看呢。
上官尘正在给自己的爱马梳洗,这个人啊,怎么给马梳个毛都这么耐看,耐人寻回。
叶清冲他跑了过去,见她过来了上官尘也就放了手里的活,看了看她,小姑娘笑得一脸灿烂。
“少爷,这衣裳好看吗?”她咧嘴而笑,提着裙子转了个圈,自己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穿个新衣裳罢了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这是几岁的小孩子才会有的心情吧,她这是越活越回去了。
上官尘上下看了看她,虽然普通,瞧着倒也干净清爽,简洁大方,就是农家女该有的模样。
她这个人长得还是比较耐看的,鼻子小巧,眉是弯的,唇是薄的,整个五官组合在一起,挑不出什么毛病,就连平日里看起来暗黄的皮肤现在看起来也光泽亮丽起来了,估摸着是现在吃得好了,营养跟上了,这脸上也有了肉,看着圆润了不少。
“不错。”他给了两个字的评价后,抬手又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这脸上倒是长了不少肉了,吃得快像个包子了。”倒还真捏得住,疼得叶清忙打他的手:“你轻点啊,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上官尘笑,便又揉了一下她的脸蛋:“等再去县城的时候,买个头饰戴上会更好看。”
“那你买个,送给我。”
“好。”他答应一声。
叶清咧嘴笑笑,说声:“我去灶房看看。”
上官尘瞧她扭身跑开,再瞧向那边,就见吕蒙吕隐吕宁都站在那边看着他们,那表情一个个的千奇百怪了。
吕宁嘴巴又噘得可以拴头驴了,吕蒙别过脸踢地,吕隐也郁闷轻哼一声。
这俩人在一起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知道避个人,虽然说他们日后就要成亲了,但他们看着,真的很碍眼啊!
这事之后,吃过早饭,几个男人继续做在屋前干活,吕宁则开始教叶清绾发,她一边教一边说:“绾发很好学的,只要你不笨,你就能学得会。”反之,她要是学不会,一定是她太笨了。
叶清说:“你别给我弄太复杂的发型了,怎么简单怎么来。”她想要一个好看点的发型,可又不太想每天大把的时间弄在绾发上。
“我今天就教你绾个随云髻,侧拧发型,样子简单又好看。”
“你轻点。”头发都快要被她给拽断了,头皮发疼。
“我已经很轻了,你不要太娇气了,平常打架也没见你喊疼,梳个头发你都受不了,也不知道尘哥哥怎么会看中你这样的。”
“……”打架和梳头发能一样吗?打架都是她打别人,头皮是很脆弱的部分。
算了,和她讲不通,这吕宁一定是故意下重手,伺机报复的。
她只要学会一个发型就成了,她没打算学太多发型,为了个头发累死自己。
两个姑娘这边正嘀咕着,那边忽然又来了人,是张万福的马车过来了。
他微胖的身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吕隐瞧他又来了,便打了声招呼:“张老板来了。”
张万福笑道:“来看看,来看看。”
“张老板,腐乳好了吗?”算着时间也不应该这么快啊,至少要等到明天吧?
张万福忙应:“还没呢,还没呢,估计要明个才行。”来到叶清和吕宁跟前,看了看她们,这是要梳发啊!
叶清说:“明个我去县城一趟看看。”
“好,好。”又说:“这阿宁的手还挺巧的。”三两下,就把叶清的头发给绾起来了。
吕宁冲他一笑,说:“阿福哥,这都是我娘教我的。”
叶清说:“这拿出去也是个技术活,要是进了宫或者大户人家,都可以帮着贵人绾发呢不是。”发绾得好,被主子看中了,还能因此得赏赐呢。
吕宁立刻道:“我才不要给别人当奴婢帮人绾发。”
张万福笑说:“阿宁一看就是富贵命,日后定是别人来帮你绾发。”
这话说得吕宁心花怒放,爱听,忙问:“阿福哥,你会看相啊?”
“哦,一点点,一点点。”他哪会看相啊,不过是为了讨好她,刻意这么说的。
吕宁忙追问下去:“阿福哥,你看我的面相,你仔细看看,我将来能有多这富。”
张万福就仔细看了看她,她嘴唇饱满,人生得娇美可人,一双黑眸又大又圆,有时候透着天真,有时候又傻得好笑,便说:“若是嫁得好,富可敌国。”
叶清立刻道:“这么说来吕宁日后嫁的人,是个富可敌国的商人?”
张万福说:“只要阿宁愿意,一定可以的。”
这话说得多明白了啊,再看张万福看吕宁的眼神,那是含着满满的喜欢啊!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张万福其中的深意,他这是变着法的表示他愿意娶这吕宁的。
不过,这小子也真敢说啊,敢说自己将来富可敌国。
不管他怎么说得天花乱坠,反正吕宁听不懂,因为压根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他有什么关系,立刻道:“商人?我才不要嫁商人。”潜意识里,她还是想嫁上官尘,但上官尘现在又不是商人,反而是跟着叶清混吃混喝,这就让她很纠结了。
齐元那小子也是个人精了,他眉眸一转,问:“张老板,今年多大了,娶过几房妻妾啦?”
看这张老板年纪,他估摸着也有三十了吧,这么大年纪的人,家里又有钱,肯定是妻妾成群了,但瞧他现在打上了吕宁的注意,吕宁帮叶清绾发,他一旁注视着,笑呵呵的,那眼里的喜欢不要太明显,吕猎户看在眼里,脸都沉了沉,不太高兴了。
有种自己的闺女被蛇盯上的感觉。
齐元忽然有此一问,张万福也就说:“我今年十七了,尚未成亲。”
噗……
齐元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再次给呛死一回,自从在这儿遇着了上官这位少爷后,有两件差点让他被口水呛死的事,一是叶清自我介绍说,他是上官尘的未婚夫。现在就是,这张万福说他才十七。
瞧大家异样的眼神,张万福有片刻的尴尬,但好在商人脸皮都是厚的,尴尬一瞬间后,齐元说了句更让他尴尬的话:“我怎么瞧着你有二十七了。”
张万福尴尬的笑笑,他是没有眼前这几个穷小子长得英俊潇洒,这点他自己也晓得,他再次申明:“我真的才十七,还未娶妻。”
叶清忙说:“万福就是吃得稍微胖了点,所以看着显大。”
吕宁这时也扭脸看了看说自己才十七尚未娶妻的张万福,认真的道:“阿福哥,你要是再瘦点,一定比我两位哥哥还要端正。”但再怎么端正也是没法与她心中的尘哥哥相比的啊!人家就算是穿得破破烂烂,那也是有着天人之姿的,要是再一打扮一收拾,更是迷人万千。
张万福闻言忙问了句:“当真?”
吕宁认真的说:“真的,你瞧我两个哥哥黑不拉叽的,你的皮肤就比我两个哥哥好多了,光这一点,他们两个就没办法超越你,你再瘦点就好了。”这姑娘说得一板一眼,像真的似的,反正张万福当真了,吕蒙吕隐气得拧眉,这个死丫头,当真是没良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说他们长得不好看?
张万福说:“我回头试试看。”让他少吃点,真的有点困难,他家最不差的就是饭菜,每顿都是变着花样的给他吃,他又是一个男人,从小就没有讲究过自己的外在条件,久而久之,胃口就变大了,一顿不吃饿得慌。
吕宁说:“阿福哥,你还是别勉强自己了,我一顿不吃都饿得慌,像你这身材,最起码要一月不吃才可能会瘦五斤肉。”她也被嫌弃过胖,所以也是有暗暗节食减肥过的,最知道那个滋味,张万福一个大男人,减什么肥啊!
张万福看她一颦一笑之间,一脸的委屈,觉得有趣,就乐呵呵的笑着应她:“我心里有数,有数。”
说话之间,吕宁给叶清绾了个新发型。
“少奶奶,这个发型好看,衬你的衣裳。”齐元望了过来,喊。
叶清也就点了一百文银:“给你的。”
吕宁不客气的收下了,对张万福说:“这是我靠自己绾发的技巧赚的第一笔银子。”
齐元说:“这明明是第二笔银子,第一笔银子你不是把张老板的茶叶卖给少奶奶了吗?”
“……”张万福看了看几个人,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
吕宁有些尴尬,这茶叶本来是送给他们喝的,结果她占为己有,卖给叶清了,说出来是有些不地道的,这个她心里有数,不料张万福却在愣过后笑着说:“看来阿宁也是有经商之道的天赋,有天赋。”
“……”还能这样夸人?她明明干了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啊伤天害理啊!只是,张万福话语一转,又说:“那罐茶叶,是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买的,你转手才卖了两百文,价钱低了点。”这人啊,明明是他之前说送给他们喝的,这不是怂恿着吕宁坑自己人,还坑得心安理得吗。
吕宁一听这话,欲哭无泪,心肝都疼了,直言:“我本来还想再加一百文银,她死活不给。”她指了指叶清,气得不行,真想把她的茶叶再抢回来卖一次。
张万福笑,看他们吵吵闹闹的,心里莫名觉得好笑又有趣。
叶清不理她,看出来了,这张万福看上了吕宁,是要把她宠得无法无天啊,这死丫头,要是再多个人宠她,更要上天了,她立刻坐在了上官尘旁边,问他:“少爷,这发型好看吗?”
上官尘回了一句:“还行。”又说:“改明个,我给你绾个发,不收银子。”
“好啊……”叶清立刻高兴的答应了,没想到少爷还会绾发啊,真没想到他有这一手啊!
吕宁那边是怒目圆睁,跺脚,生气了。
她好不容易给她把发绾好了,居然被嫌弃了,若是上官尘真会绾发,以后她还怎么挣叶清的银子。
叶清这时又站了起来说:“我去给你们再泡杯茶。”
张万福说:“不用泡我的了。”他自己的家丁会随身携带他要喝的茶,而且他真用不管这些人的碗,哪有喝茶用碗的啊!
他不要,叶清也不客气,就不给他泡,齐元喊:“给我也来一碗。”叶清一边应着一边去了,过会,便把茶泡了出来,一人一碗的端了过来,吕蒙吕隐吕宁都不喝,喝不惯那味道。也就她和吕猎户、齐元上官四个人喝了。
张万福一边坐着,看大家一边忙碌着做牙刷一边说着话,吕猎户说:“这茶,是真不能喝多了,喝多了有瘾。”他已经很多年不喝了,喝茶实在是一件烧银子的事情。
张万福一旁说:“等茶喝完了,阿宁去找我要就是了。”
吕宁一喜,到时候她又可以卖银子给叶清了?下次肯定不会卖这么便宜给她了,立刻高兴的应承了:“好啊,阿福哥,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吕猎户说:“无功不受禄。”哪好一直白拿人家的茶叶,这茶叶又不是不要银子,偏他这个女儿要贪这个便宜,不懂这张老板其中的阴谋诡计。
人家志不在茶叶,志在他女儿。
张万福说:“因为牙刷一事,你们已经让我大赚了一笔了,送罐茶叶,都是应该的,以后常来常往,大家不只是生意上的伙伴也是朋友。”
做生意的人,这嘴皮子果然是溜溜的会说话,吕猎户无话可说。
张万福又说:“叶清,我还有个想法。”
“嗯,你说。”
“你们这制作牙刷的速度,供不应求啊,我是想,你们制作出来可以继续按一两银子卖给我,无论多少我都收。另一面,我也派人继续制作这个牙刷,由于方子是你想出来的,到时候我另外卖出来的银子,便与你分成,还摁一两银子的分成分给你,你看如何?”
叶清没什么意见,这样甚好,交给张万福来做,他结识的人广,生意会做得更大,便答应了:“好。”
既然两个人为这事又达成了一致协议,张万福就拿了自己在家里就写好的文案出来说:“你看一下,若是没有问题,就在上面摁上手印。”
叶清看了看,大致内容就是说,以后的牙刷生意归他所有了,但不管他卖多少的钱价,都给她按一两银子的分成,这是最开始说好的规矩,当然不能因为人家赚大了,就乱改价钱。
张万福是个生意人,有着自己做事的原则,叶清不是个生意人,但也有着自己行事的规则,钱赚的够用就成了,赚多少是个头呢,她不纠结分成的多少,因为张老板这个人还算比较厚道,不会故意欺诈她。
叶清摁了手印,两式一份,张万福把自己那份收了起来。
这事之后,张万福也没有久留之意,他准备告辞了,随便把他们做的牙刷又一并收走了。
正在那时,忽然有人一边跑来一边大喊着:“叶清姑娘,叶清姑娘,大事不好了,有人来我们桃花庄闹事,不让村民去山上作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