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白子扬终于听不下去了,突然厉声道:“舅妈,请你说话注意点,你骂人也得看看我们的面子吧!”
一口一个“私生子”,让妹妹听了情何以堪?那人再不对,也是他准妹夫,是妹妹的准丈夫呢。
“哈哈!”舅妈怪笑了一声:“子琪把他当未婚夫,人家可没把子琪当未婚妻呢!你们这是自作多情啊!”
“够了!吵什么吵!”已经走开的舅舅又倒回来,瞪了舅妈一眼,舅妈马上就收了嘴。
然后舅舅和舅妈往病房的休闲房去了。
白子琪懒得再说话,推开了病房门,轻轻走了进去。
外公的管家见她进来,对她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外公打着吊瓶,睡着了,脸色有点苍白。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紧紧地看着外公,心里满满都是内疚,还有些忐忑,就像小孩子做错了事一样。
小时候自己做错了事,或是在学校里惹了事,她都是第一时间跑到外公面前寻求庇护,外公总是她的第一保护伞。
可是现在,她却闯祸把外公气进医院来了。
她不知道等外公醒来之后,还会不会庇护她。
反正她现在是有点不敢回家了,因为今天这场订婚典礼令爸爸妈妈丢尽了脸,在亲戚朋友同事面前嘴巴都快解释干了。
要知道今天来参加典礼的人可都是巴国政要和名媛太太、公子富豪,这脸丢的可不是一般的大,爸爸妈妈气得都不想看到她了。
这栋婚事,外公一开始就不同意,甚至是强烈反对,是她执意求来的。
她还记得外公当初对她说过的话——
“阮凌云那个人,我有所了解,心思深沉,不看年纪轻,但城府极深,在政途上做事狠辣,不择手段。而且他的出身背景也太复杂,并不适合你。”
外公还说:“虽然你聪明伶俐,但到底年纪小,心思又单纯,性格又急躁,你是驾驭不了那小子的。”
外公为了让她死心,还说了很多阮凌云在商场政坛上的事,和那个蠢蠢欲动的慕寂飞是一路子的,为了自己想要的权利,可以不顾一切。
外公将阮凌云说得很阴险,可是白子琪却一点也不认同,她只相信自己认定的美好,她一意孤行,就要嫁给阮凌云。
那段时间,异乡疼爱她的外公跟她起了争执,还冷战了许久。
外公也是个固执的人,任由她怎么说,就是不同意,最后她没再解释什么,反正就是扭着父母要同意,说是父母答应她就是给她的十八岁成人生日礼物,她就是想要嫁给阮凌云,这就是她想要的唯一礼物。
“不然这辈子我就不嫁人了,到国外去,宣布出柜!”她宣誓说。
父母没法,只得点头答应。
外公对她真是失望透了,她至今都忘不了老人当时的表情,既震惊又心疼,最后只得无奈地叹气,表示妥协。
吊瓶里的液体完时,护士来给外公换药,外公醒来了。
“外公……”她微微低头,不知说什么好。
二哥将外公扶起靠在床头,老人一脸的倦容,摆摆手,道:“你什么都别说了,这桩婚事,就当没提过。”
“外公!”白子琪没什么理由可辩驳,就只剩下撒娇了,“你同意了的,不能出尔反尔。”
外公冷声道:“出尔反尔的人是我?”
这话惹外公生气了。
白子琪眼珠子一转,忙说到:“不是的,外公最好了,是他不好!可能,也许,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比如……”
“比如特别任务!”白子琪终于想出了一个最好的理由出来为阮凌云辨别。
外公冷哼:“订婚典礼还去执行紧急任务……就算是,电话为什么不打一个?”
“电话……电话,可能被强制关机了。”她煞有其事地说。
外公气得白了她一眼,“傻丫头啊……子扬,你出去一下……”
白子扬知道外公要单独给妹妹说话,于是点头,往客厅去了。
“对不起外公,今天我们给您丢脸了……”二哥走开后,白子琪起身来,对着外公鞠了一躬,“但是,外公,我还是要嫁给他。”
“你……”外公气得瞪着她。
“外公,你别生气,我给你顺顺……”然后她伸手去给外公顺胸口。
外公无力地摆了摆头,半晌,顺了口气,说到:“你也别跟我胡搅蛮缠了,去问问你爸妈去,看他们还能不能同意……”
“只要外公不生气,爸妈就不会生气了。”白子琪忙说:“爸妈都尊重您的意思呢。”
“屁!”外公忍不住骂了一句:“你让你爸妈丢脸丢大了,还说他们不生气!”
闹出这种事来,令他成了笑话,令白家成了笑话,他很是愤怒。
可是,他更心疼自己这个外孙女。
这个外孙女从小就最黏他,他一身纵横商场,是巴国屈指可数的大富豪,不说外面的人都尊敬他,就是家族里的所有人都以他为中心,大家平时都对他敬畏有加,亲近不够。
只有这个外孙女,从小就与他亲近,敢哄他,敢顶他,能将他惹怒,又能将他逗笑。
当然,这外孙女也聪明,又乖巧,他很疼爱她。
像他们这种家庭,商业联姻、政治联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他真的不想走政治联姻这条路,这条道上的明争暗斗太多,太血腥。
相比之下,商业联姻还好点,所以他一直希望自己的这个外孙女将来能嫁给某位富豪公子,而不是政客。
可是这孩子偏偏就不听话,偏偏就认定了阮司令那家的私生子!
现在外孙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女儿女婿不同意这门婚事。
但这些他不想解释给白子琪听,因为这孩子太固执太娇宠了,估计说出来她都听不进去。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你今晚就回学校去,好好念书,你还小,结婚的事慢慢再说。”外公说。
“外公……”白子琪正要争辩。
“碰”的一声,门外忽然响了一声,起了骚动,似乎有人被打了。
紧接着,白子扬愤怒的声音传来:“阮凌云,你还真敢出现啊!”
白子琪一僵——他来了?!哥哥打了他?!
她不担心他打不过哥哥,她担心他不还手。
于是,下一秒,她连脚伤都顾不得了,趔趄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