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媚儿看来,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李海的人,就是颜太后!以颜太后的聪敏,通过二十年和李海朝夕相处,一定对李海的性格有了一个大致的把握!
当一个棋手在下棋时,他只有全局利益的考量,却不会顾念任何一个棋子的死活!如今,她武媚儿和李泽,就是李海棋盘上的两枚棋子!
李海是一个棋手,而且是一个冷酷的棋手!
成为李海的棋子,武媚儿并不害怕。武媚儿害怕的,是成为李海的弃子!
颜太后观察着武媚儿的神色,道:“入质黑鸿国之后,由于太子的疾病尚未痊愈,因此一切就全依仗你啦!可以想像,那时黑鸿国方面一定严密监视你们。但是,无论如何,你们要作好‘狡兔三窟’的准备。一旦情况不妙,就赶紧溜之大吉!”
武媚儿答应了,却暗想:“在我练成‘凤舞九天’之前,以自身的力量,很难脱身!但练成‘凤舞九天’就不同了,那时天下将没有困住我的地方!”
颜太后道:“咸起医术精湛,忠心耿耿,此行你是一定要带着的!另外,皇上很可能让你从宫廷侍卫和御林军中挑选随从人员,你一定要选两个人,一个叫郭锋,另一个叫水峰。”
武媚儿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颜太后道:“秦王手下,有两员最得力的大将。郭锋就是其中一员大将的私生子,而水峰则是另一员大将的女婿!你让郭锋和水峰随行,秦王一方,就不会轻易地挑起与黑鸿国的战争!
武媚儿会意地点了点头:“否则,就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赔上郭锋和水峰的性命。”
颜太后的俏脸上显出了庄重之色:“俗话说:‘庭院里练不出千里马,花盆里长不出万年松’。太子自小生长于深宫,未经患难,出去锻炼一下,未必是坏事呢!”
武媚儿随声附和道:“太后所言极是!”
颜太后道:“哀家会每天在佛祖面前,为太子、你及你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武媚儿道:“多谢太后!”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武媚儿在东宫忙得不亦乐乎,不仅要收拾行装,准备远赴异国他乡,还要迎来送往——前来东宫送别的郡王、贵妇络绎不绝。探访者虽然不看好武媚儿夫妇入质黑鸿国的前景,但为了避免给皇帝和皇太后留下一个心性凉薄的印象,于是装模作样地来东宫表达一下关切之情。武媚儿自然明白他们的真实心意,也是虚情假意地与他们敷衍。
由于严肃足智多谋,经验丰富,武媚儿决定让严肃随行,却让可儿留下,看管东宫。
武媚儿正在叮嘱可儿一些事情呢,忽然门卫来报:“启禀太子妃:秦王妃求见!”
武媚儿心中暗暗冷笑,却不动声色地道:“快请!”
很快,文丽走了进来,武媚儿屏退左右,与文丽分宾主坐下。
文丽赔笑道:“太子妃啊,听说几天前在崇文殿中,秦王对你失礼了?其实秦王没有恶意,向来口快心直的。”
武媚儿微笑道:“夫妻间还经常拌嘴呢,一家人之间发生口角,很正常的,文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文丽道:“对于太子妃主动请缨入质黑鸿国一事,秦王殿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呢!赞扬太子妃大智大勇。”
武媚儿显出了一副非常遗憾的神情,双手一摊,道:“秦王殿下不想去,只好由本宫和太子殿下去了!”
文丽暗道:“你那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作茧自缚!”
又交谈了几句,文丽起身告辞。
崇文殿会议之后的第五天,武媚儿打着省亲的旗号,坐着轿子,在大队宫廷侍卫和御林军的护送下,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以前的大将军府、现在的靖国府。
武长远夫妇在府前跪迎,武媚儿命人搀扶起武长远夫妇,然后像前几次一样,一直到了行宫前,方才下轿。
待武媚儿屏退众人之后,武夫人急不可待地抓住了武媚儿的手,道:“媚儿,你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为何主动提出要入质黑鸿国呢?”
武媚儿苦笑道:“女儿一来是为了替皇上分忧,二来也是为了避祸!”她没有向武长远夫妇隐瞒,先说了与秀蕾宫主的恩怨,又说了秀蕾宫的誓言。
听完之后,武长远深沉地道:“媚儿这一手,公私兼顾,很好!”
武媚儿道:“太子愚钝,天下皆知,因此,女儿还想依仗这次入质黑鸿国,为太子积攒一些功德。这样,日后太子继承大位,方能服众。在前往黑鸿国的路上,女儿会有意让人向沿途百姓宣扬太子的仁德。”
武夫人道:“好主意!可让你爹爹暗中派人帮忙,大力宣传,以求家喻户晓,老少皆知。”
武长远道:“媚儿,此次远行,是不可能带很多人前往黑鸿国的,那样的话,黑鸿国也不会允许。但爹爹已精心挑选了四个人,到时候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随后,在武长远的安排下,武媚儿在行宫秘密会见了已就任水军都督的焦昆。
武媚儿微笑道:“焦都督年纪轻轻,竟然成了独当一面的大将,几乎与我爹爹并驾齐驱了!”
焦昆谦恭地道:“末将能有今天的地位,多亏了太子妃的提携!”
武媚儿也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让焦昆照顾王大富的生意。
当焦昆得知王大富早已在仙人渡建造了许多酒店、赌馆、青楼,而且这一切都出于武媚儿的授意时,不禁惊叹道:“我目前还是个光杆都督,仙人渡那边却早已房屋成片了!太子妃真是深谋远虑啊!”
武媚儿抿嘴笑道:“早在春节之前,本宫就已对王大富面授机宜了。而那时,你这个水师都督的人选就进入了本宫的视线!”
焦昆道:“太子妃明见万里,洞烛先机,真让人佩服啊!”
武媚儿指了指焦昆,笑道:“少拍马屁!王大富的生意要照顾,水师也要练好!否则,不仅皇上不满意,本宫也不会原谅你!”
焦昆道:“末将会把水师分成许多小队,每人每月三天假。”
武媚儿点头道:“把日子错开很好,否则,王大富的那些店可就要人满为患了。”
在天黑以前,武媚儿返回了东宫。
到了第六天的晚上,武媚儿独自参加了李海为她举行的晚宴,作陪的只有李婧一个人,在旁边伺候的只有牛公公一个人。
当酒菜上齐之后,李海举杯道:“太子妃,明天你就要起程了。朕备下这桌薄酒,为你饯行。”说着一饮而尽。
李婧陪着干了,武媚儿却只是舔了一舔。
又喝了一会,李婧已是俏脸飞红,香腮带赤,宛如仙子花间醉酒,她醉眼朦胧地斜睨李海,笑道:“皇上,听说大鹏国的皇帝姚烈不仅打皇上江山的主意,还打臣妾的主意?”
李海叹息道:“是啊,在水晶宫的落成典礼上,爱妃尽显妖娆之态,不仅把朕当场迷住了,还把姚烈迷了一个神魂颠倒,至今还对你念念不忘呢!”
李婧吃吃地笑了起来:“当时皇上也太猴急了吧?当着两位外国使臣和太子妃的面,就把臣妾就地……嘻嘻,不过皇上好威猛哟,把臣妾搞得当场尖叫起来,只怕当时太子妃也听到了……”说着瞟了武媚儿一眼。
武媚儿满脸通红,立即低下了头,心里却暗骂:“这个小妖精,连说话都这般勾人啊!”
李婧凝视着李海,笑吟吟地道:“当时姚烈作为使臣,只是大鹏国一个普通皇子的身份。不料如今竟然成了大鹏国的皇帝!似乎这个姚烈长得比较英俊吧?他那么年轻,在床上一定比皇上还要威猛哟!”
李海微笑道:“朕虽然上了年纪,却是宝刀不老!那姚烈虽然年轻,却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只怕是银枪杆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武媚儿把头垂得更低了,真想掩面而走。
李婧咯咯娇笑起来,道:“皇上如此编排姚烈的不是,是不是因为臣妾夸姚烈,皇上吃姚烈的醋了?”
李海摆手道:“哪里!太子妃都不吃醋,朕哪里会吃醋呢?”
虽然已是暮春三月,但宫里依然生着几盆炭火。加上李婧衣服穿得多,酒喝得多,只觉全身燥热。她索性解开了怀,露出了胸前那两座颤巍巍、荡悠悠的雪峰。烛光之下,越发显得秀眉笼翠雾,檀口点朱砂。本是一双秋水眼,再喝了酒,更如同秋水之上铺了一层红霞。她喷着酒气道:“既然皇上不吃醋,姚烈又对臣妾念念不忘,皇上索性开个价,把臣妾卖给姚烈吧!那么臣妾就知道姚烈是不是银枪杆蜡枪头了!”说着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