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紫月被一场噩梦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在床上坐起来。眼前的场景从腐朽的尸骨堆里变成了被罗帐轻纱罩住的雕花木床。
姬紫月喘着粗气,梦里的情景还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
一片焦黑的大地上,腐朽的尸骨成堆,地面上沟壑纵横,汩汩黑红的血液把那些沟壑填满。
魔修,数不尽的魔修。在这片焦黑的大地上,有数不尽的魔修,他们朝站在尸骨堆上一批一批地冲过去,在腐朽的尸骨堆上,站着一个男人。
一个浑身插满了刀剑,奄奄一息的男人。他手里握着不知道在哪儿捡来的一把断剑,断剑插在尸骨上,好让自己不倒下。
他无畏地冷笑着看着扑向自己的魔兵,抬起头爆喝一声,姬紫月看见了他的脸,是君衡华!
画面忽然模糊,君衡华究竟怎么样了,姬紫月看不见,只能听见他微弱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说:“小月亮,等我.”
姬紫月掀开被子,穿上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君衡华怎么了?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一百四十年的时间,这是姬紫月第一次做这样的梦。姬紫月的心里十分不安,这个梦意味着什么?是君衡华在修罗宇宙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修罗宇宙里魔修聚集,本身就没有鸿钧大陆安全,君衡华又是只身一人,他真的在修罗宇宙遇见什么危险,该怎么办?
姬紫月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和君衡华相隔两个宇宙,即便君衡华真的遇见了什么危险,她也什么都不能做,甚至她连君衡华现在的情况如何都不知道。
外面的夜色很深,昏暗的月光投射在大地上,没有给大地铺上一层洁白的月光,鸿钧大陆的地面漆黑一片,像极了姬紫月梦里的焦黑大陆。
姬紫月又回到了床上,她无助地坐在床头,双臂紧紧搂着自己的膝盖。她的无力不是因为她无法拯救自己,而是因为她无法得知君衡华的近况。
姬紫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不要害怕,都是相反的。梦里君衡华被围杀,现实里的君衡华一定会活的好好的,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姬紫月终于再度睡去。
在幽都等待的半个月时间,姬紫月无事可做。
居住在幽都的大部分是修士,小部分是在俗世里有头有脸的普通人。这些普通人多半是俗世里的王侯将相,虽然自己不能修炼,但是祖上积德,家中出了一两位在鸿钧大陆鼎鼎有名的修士,这才有资格有底气住到幽都里来。
像这种人,他们一般都会得到一种出了可以增加人寿命的丹药,使他们能够活得比普通人更加长久。
他们活得时候长久了,日子也不必像过得那么最低等的普通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终日为一口口粮奔波忙碌,他们在幽都过着富裕而又舒心的生活。
因为家中修士的缘故,他们在幽都几乎是想要什么,就能够得到什么;喜欢什么,就能够拿到什么。
也不必考虑修炼上的问题,只需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心就够了。
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幽都变得无比的繁华。酒楼、茶楼、青楼、赌场等应有尽有,这些人甚至还会时不时举办一些宴席,对谈诗赋、饮酒作乐。
姬紫月去茶楼听了两回书,一回讲的是戏本子里才子佳人,花前月下。
才子是位真才子,家境十分贫穷,佳人也是一位俏佳人,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才子佳人一见倾心,几次幽会于月上柳梢。俩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但好景不长,不久,俩人的事情便被人发现,鸳鸯棒打。
这桩故事讲得十分俗套,也十分波折,结局亦不圆满。才子功成名就,锦衣还乡之时,佳人早已经香消玉殒。
姬紫月听着很不喜欢。
第二回说的是亿万年前的鸿钧大陆。
亿万年前的鸿钧大陆如何强盛繁荣,只能在一本本古籍里见到了。
说书人说的故事并不在古籍之中,而存在于野史。
且不论故事真假,说书人口中老祖先们快意恩仇的事,说的十分痛快,很合姬紫月的心意。
酒楼、青楼、赌场,姬紫月却没有去过。
她倒是隐身偷偷看了两场那些普通人举办的宴席。这两场宴席里,参加的大多数都是一些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和适龄青年,说是对谈诗赋,但更像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大会。
姬紫月饶有兴趣地看着宴席上的少男少女们看对了眼,却羞红着脸,不敢和心仪的人再对上眼。
普通人对待爱情的态度十分不同,大抵是因为他们一生的时间太过于短暂,所以对于爱情,大多十分慎重,总是慎之又慎。
他们喜欢好看的皮囊,喜欢出众的才华,喜欢两个人心意相投,爱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两场宴席上,总有大胆的姑娘对自己心仪的男子主动相邀,也总有几个面向一般又胆怯的人,看到自己心仪的人和别的姑娘谈笑风生,暗自伤神。
姬紫月当了十几天的看客,在前往东极陆的传送阵启动的那一天,结束了她在幽都的看客生涯。
这十几天里,她也去了一趟给自己炼制复元丹的圣丹阁,圣丹阁还是老样子,门半掩着,里面一个来买丹的人都没有。
丹童弄了个很高的椅子,他坐在椅子上,趴在柜台上酣睡,柜台上竖放着一张牌子,牌子上写着“无丹可卖”。
前往东极陆的修士很少,除去姬紫月和周崇明,只有十三个人。
负责开启传送阵的人反复清点了三遍,确定十五个人,一个不差之后,开启了传送阵。
白光一闪,姬紫月条件反射地闭上眼江。她只觉得脑子一阵晕眩,再睁开眼时,已经来到了一座全新的她从未涉及的大陆——东极陆。
姬紫月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把她从传送阵里推了出来。她回头去看推自己的人,那人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