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视江城如透明人,让他无可奈何:“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过了两天的休息期后,老爷子终于从昏迷中清晰过来,这几天一直都是桑采薇在一旁默默照顾。
老爷子按住她的手腕,慈祥地笑着说:“乖孩子,虽然我这几天都不能睁眼和说话,但在一旁照顾我的是谁,我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恰好此时,江城递上来一碗粥:“爷爷,喝一点吧,我特意命家里的大厨熬的,还算新鲜热乎。”
老爷子却推开那碗粥:“我不喝。”
“那你要喝什么?”江城不懂为啥连爷爷也给他脸色看了。
老爷子指了指桑采薇身边放着的保温桶,道:“我要是这孩子做的。”
桑采薇略有受宠若惊地说:“我做的粥,未必有大厨做得好吃,您吃惯了山珍海味,怕是要嫌弃我做的太简陋了。”
老爷子温暖地抚摸着桑采薇的发顶:“孩子,只有你在我身边照顾时,我才能感受一丝亲人的温暖。”
他征战商场这么多年,看惯了来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他也知道只有家才是最靠谱的港湾,外头那些个商业往来的利益朋友,只有在你有利用价值时,才对你嘘寒问暖,钢铁仗义。
等你背时了,他们一个个落井下石的速度,比任何你的敌人都要快。
桑采薇这个小丫头从很久以前,就跟江城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也是老爷子一路看着长起来的小姑娘,她的心性品质,他都一清二楚。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哪怕外头那么多对江家的商业利益更有价值的家族试图捧出女儿,来跟老爷子商量联姻,他都一一婉拒了。
正因他看穿了这些利益的假象,摸清了本质,只有善良正直,才是最恒久远的东西。
其他的什么利益关系,一旦牵扯到了人的婚姻大事上,就相当于你连自己的命都卖给了金钱,没有一点自由,成天生活在勾心斗角里去了。
江城莫名地嫉妒,他从没见过爷爷对他这么慈祥过,甚至连他做成了一笔上亿订单,他都只是点点头,连个笑容都不给。
反倒是桑采薇这丫头一来,他就笑逐颜开,仿佛见到亲女儿似的。
他冷哼一声,放下粥,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臂生闷气。
桑采薇才不管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照样照顾爷爷,与其生气,不如做点实事。
爷爷最后是看她又是喂他喝粥,又是帮他查看中药熬制得如何,还得前后跟护士医生们核对账单上的钱财准确,不让外人有弄虚作假的嫌疑。
这来前后辛苦,让爷爷有点不忍心看下去,便说;“桑桑,你还怀着身孕,就别这么忙碌了,让江城来做就好,你先回去休息一下,这两天累着你了。”
桑采薇嘀咕了一嘴:“他才不会想着去尽心力地做这些细碎的事呢。”
在她眼里,江城虽然事业有成,背景深厚,但性格上依旧有着小孩子的一面,他宁愿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也不愿意帮着爷爷去做些他作为儿孙力所能及的孝顺之事。
但既然爷爷已经发话,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只有低着头:“好,那爷爷我先走了,您多保重身体。”
她推门离开病房,江城紧随其后,他要去拉住她的胳膊,却被桑采薇速度极快地甩开:“你别再拉着我,我现在看见你的脸就觉得恶心!”
“我恶心?”他步步逼近桑采薇,“有多少女人恨不得溺死在我怀里,有多少是靠我这张脸蛋的功劳,恩?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放弃跟你的这段感情,大千世界,还有更好的选择在等着我,而你,作为一个已经离婚的女人,还时时被江家的利益关系捆绑,谁敢来找你?”
商场上的冷漠如尖刀般冰凉刺骨,越是手下不留情的人,越能存活得久。
桑采薇的拒绝激起了他内心的那股征服欲,仿佛在商场上跟人厮杀谈判一样,只能找准对方的致命弱点,才能让他们投降,屈服于自己。
他无法控制地朝着桑采薇发动了攻击。
的确,桑采薇的致命弱点就是这个。
她转身时,已经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把江城给吓了一跳,击碎了他所有的攻击性。
桑采薇哽咽地说:“是!你有诸多选择,我却已经走投无路。
既然我都被你们江家的人折磨到这个地步了,难道我还欠你什么的吗?如果你真想为我好,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江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还是想离开我?”
他本以为他跟她是有机会复合的,只是暂未找到合适的解释时机而已,现在听她道出了心里话。
却不料她是真心实意地早就有了要离开他,离开江家的打算。
他难以置信,他居然捉摸不透桑采薇的内心,难道,她真的已经对他死心了吗?
不可以,就算跟她纠缠到天荒地老,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他要一辈子都将她禁锢在自己的人生里,永远不许出局。
桑采薇哭着说:“这是我最后的选择,别无他法。”
“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离开我后,跟江家断绝了关系,就能名正言顺地跟周景浩在医院里公开秀恩爱了是吧?你俩现在只是地下情,你觉得刺激,但你知道如果他真正得到你之后,就会如现在这样对你求而不得的低三下四的样子吗?”
男人最懂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他不是跟桑采薇青梅竹马这么多年,都很难积攒如此深刻的感情,他放不开她,除了对她的爱之外,还有对过往的美好回忆的惦念。
而周景浩跟桑采薇的认识,是在工作之后才建立的,这种感情最为脆弱,大多是办公室恋情产生的刺激,才会有这种激烈的追求。
周景浩的润物细无声的关照,对桑采薇来说,无疑是慢性毒药。
等到她彻底离不开周景浩时,对男人来说,这就算是彻底得到了这个女人的所有,仿佛一份晚餐被侵蚀得一干二净后,谁还会记得这顿饭,都抛到脑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