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封北霆的口中听到了“封南澈”这个名字,温知夏心里或多或少觉得有些惊讶。
毕竟,她自己联想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样说来,他们之间的确有所联系。
“请问……封先生和他是什么关系……”听封北霆的语气,似乎和连清风很是相熟的样子。
“从法律角度来讲,我们是兄弟。”
“你……”
“他是我哥哥。”封北霆勾唇一笑,眸光潋滟无限。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眼前这人在笑,可温知夏就是觉得他心里对连清风并没有什么敬意,那声“哥哥”像是带着无尽的讽刺。
所以说……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是吗?
仔细想了想,视线在这栋房子里转了转,温知夏隐约感觉到,她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先说清楚。
“既然封先生信得过我,我当然会竭尽所能,只是有关封南澈的事情,我并不希望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所以封先生只需要付给我相应的费用就可以了。”
听到她的要求,封北霆的神色没有丝毫异样,他略一挑眉,大方应下,“可以。”
“因为我还有正式的工作在,一直留在封先生这边,恐怕会……”
“这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究竟是怎么处理的,封北霆没说,温知夏也就没追问。
能够在伦敦街头大张旗鼓的把她迷晕带过来,不用多想也知道对方的不简单,她无意招惹这样的人,但既然“惹上”了,就只能尽力别惹得更多。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轻点了下头,温知夏神色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封北霆眯眼打量着她那双过于澄澈的眼眸,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我们现在是在封家的小岛上,和外界的联系可能没有那么方便,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可以吩咐下人或者直接来找我。”
“……谢谢。”
“是我要谢谢温小姐。”
淡淡勾了下唇,温知夏心想,她可担不起他这声“谢谢”。
刚才她走下楼梯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名女佣的腰间系着枪套。
她可不觉得那是她们在“cosplay”,只能说明这件房子主人的特殊性,或许这也是封北霆有意让她看到的,否则她们应该不会那么不谨慎。
大概,是在提醒她别自作聪明做出什么“蠢事”吧。
“治疗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随时。”
“那就明天吧,今天你先熟悉一下岛上的环境,也好好休息一下。”封北霆自认虽然变态了点,但是虐待员工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
“好。”
离开之前,温知夏出于好奇,还是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依照封先生的财力,应该足以找到比我更优秀的心理医生,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我……”
摊了摊手,封北霆给出的答案似乎很随意,“因为你可信。”
“可信?”
“封南澈手里的那份调查资料是我给他的,了解过你的经历和为人之后,我就有这个打算,再加上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我没有理由放弃你而去选择其他人。”
“明白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温知夏心里不禁在想,看来在封北霆的心里,自己似乎已经和连清风在一起了,所以他才会表现的这么放心。
而且,自从遇见他和连清风之后,她忽然发现自己看人的眼力还差很多。
至少在他们两人的脸上,她很难提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想想也对,这么危险神秘的人物要是随随便便就将情绪写在脸上的话,估计早就不知道被弄死多少次了。
确定封北霆的身份不普通,这是温知夏从第一眼见到他就肯定的事情。
尽管他看起来很温柔,说话的时候也一直在笑,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再加上,他特意选择把她带到这座小岛上,应该就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特殊状况。
种种情况加在一起,足够她得出这个结论了。
似乎认识连清风之后,她的生活就充满了戏剧性……
*
之后的一段时间,温知夏开始了对封北霆的心理治疗。
最初,她是作为一个倾听者,听他讲述了深埋心底的故事。
该怎么说呢……
在这之前,如果有人问温知夏对封北霆的印象,她想她或许会说,他是一个容色出众、心机深沉的神秘人士。
但是自从听闻了他的故事之后,她就对他改观了。
现在如果有人问她,她应该会说,封北霆是一个被情所累的“蛇精病”。
她不知道是有多深沉的爱会让一个如此骄傲的男人卑微到尘埃里,也不懂那个被他爱着的女孩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他这般念念不忘。
以前看书或是看电视的时候,常听人说“相思入骨”,她只当是文人墨客夸大其词,直到现在认识封北霆才明白,原来爱之深、情之切,的确是会深入骨髓。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在玩魔方,六个面的中心点都有一个字母“m”。
一开始温知夏以为是“middle”的意思,直到后来听他收起脖子上那条吊坠的来历,她才知道自己理解错了。
魔方也好、项链也好,其实都不是“m”,而是“眠”。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
“封先生很有当妻奴的潜质。”和封北霆渐渐熟悉起来,温知夏和他说话的时候也不会像初时那么的客气疏离。
“不确切。”
“嗯?”
“我只想当我家眠眠一个人的奴隶。”换作是别的女人,早就被他一枪崩了。
“……”
这些天以来,这种话她已经听过无数句了。
封北霆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将他深埋在心底的爱恋通通告诉了温知夏,似乎这样他和姜亦眠之间就有了真实的联系。
温知夏很理解他的心思,所以总是很认真的倾听,偶尔发表一两句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知夏……”封北霆若有所思的转动着魔方,“你觉得我的病还能治好吗?”
“其实我有一个解决方案。”
这个问题,从她了解到封北霆的病情之后就有了些想法,就是一直没告诉他而已。
因为她需要观察和深入了解,以此判断自己的推测是对是错。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觉得可以尝试一下她的方法。
“是什么?”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求而不得才会辗转反侧,那么与之相反,是不是只要得到了,妄念就会随之消失了。”
“你是说……”
“与其一直纠结自己健康与否,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呢?”
或许,她才是他的药。
既然他的病态是由她而起,那么自然也该由她而解。
当然了,这需要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姜亦眠能够同样喜欢上封北霆,否则的话,不仅治不好他,说不定还会刺激他变的更严重,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就提出的原因。
“你看别人的问题,倒是看得很透彻。”封北霆放下手里拼好的魔方,抬眸望着她笑,说出的话有些耐人寻味。
闻言,温知夏眸光微闪。
别人的问题……
他是在说,她当局者迷吗?
疑惑的望向封北霆,温知夏隐约觉得他还有后话。
果然,他神色慵懒的靠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放松散漫到了极致,“你难道就没想过,或许你也是封南澈的药呢?”
他说什么?!
对视上温知夏明显错愕的眼神,封北霆却笑得愈欢,“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求而不得才会辗转反侧,那么与之相反,是不是只要得到了,妄念就会随之消失了……”
他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说给她听。
恍惚间,温知夏甚至分不清,究竟他们两个人是谁在给谁看病。
“也许是你太过纠结自己身为心理医生的身份了,与其一直纠结他健康与否,为什么不试着接受他呢,说不定你们在一起之后,他就变的正常了呢。”
“封先生,你是来当说客的吗?”她好像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我看起来有那么好心吗?”
“……”
的确不像是什么善人,可如果和利益相关,说不定情况就会不一样了。
见温知夏沉默着没再说话,封北霆随意转着手里的魔方,漫不经心的对她说,“你知道为什么封南澈宁愿不再联系你也不肯告诉你他在封家的经历吗?”
她摇头,秀眉微蹙。
那是距离她的生活太过遥远的事情,她无法想象,也猜测不到。
“这样和你说吧……”封北霆笑的格外迷人,但眸色却越来越暗,“连清风这个名字意味着多少光明和温暖,封南澈这个名字就承载了多少黑暗和不堪……你说,他怎么敢让你知道呢……”
能够在封家存活下来的人,当年不死也活活丢了半条命,通往外面世界的大门是一条用鲜血铺就的路,身上干净的人是走不出来的。
“你知道为什么我叫北霆、他叫南澈吗?”
“为什么?”
“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把枪,他先抢到了,所以他有权选择排在前面的名字。”
一段血腥的故事,被封北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轻松概括。
他说的随意,温知夏却听的惊心。
她从未主动问起连清风在作为“封南澈”时发生的事情,而封北霆也从未说起,今天是第一次,寥寥数语却足够她震惊到失语。
“你之前问我,眠眠究竟是哪里吸引了我,我没回答不是因为我不想说,而是因为我不知道。”他略有些无奈的一笑,“如果要是知道的话,我就能够从别人的身上寻求到慰藉,何苦还痴缠着她不放,苦了她也苦了自己……”
“四少。”一旁的佣人忽然垂首低语,“三少来了。”
“比我预想中的慢多了……”
封北霆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挥手让人都下去之后,他自己也慢悠悠的往楼梯上走,“喜欢一个人哪里是能说得清的事情。”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温知夏还没等仔细思考一下,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扯进了怀里。
入目是黑色的衬衫和风衣,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打扮,让她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连清风。
或者,应该叫他封南澈。
“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温知夏被迫依偎进他的怀中,手搭在他腰间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
她下意识的僵住,他皱眉将手臂收的更紧,“知夏……”
“我没事。”她轻轻摇头。
若无其事要收回手,却反被他握住环住了他劲瘦的腰,“我有事……”
“知夏,我很想你。”
温知夏敛眸,心里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
可还没等她理出个头绪,就被连清风接下来的话给破坏殆尽了。
“知夏,我想你想的都硬了……”
“……”
如果不是因为她不会用枪,她一定会拔出来抵在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