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温知夏的嘲讽,连清风明显一愣。
肉体的纠缠和心灵的互通?
“你崇尚柏拉图式的恋情?”他微微皱眉,明显不太乐于听到这个情况。
“至少和认识不到一周的人在一起,是这样没错。”
“……”
听出了她话中的揶揄,连清风松开了钳制她的双手,帮她理顺了压在身侧的长发。
“心理医生都像你这么伶牙俐齿吗?”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声音不复刚才的低沉,温柔的像是恋人间在密语。
温知夏扬眉,语气微疑,“调香师都像你这么难以捉摸吗?”
又被嘲讽了一句,连清风的脸上却未见丝毫不悦。
像这样和她你来我往的斗嘴,会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亲近了一些。
所以,她比较喜欢他的这种性格,是吗?
轻轻推了下他的胸膛,温知夏示意他别再压着她了,“我腿麻了。”
“我帮你揉揉。”
“……”
她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不管她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连清风都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理解,并且不会给她丝毫反驳的机会。
他径自从床上坐起来,握住她的脚踝踩在了他的膝盖上。
“诶……”
“别乱动。”连清风眸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警告之意十足。
温热的手掌轻轻按压着她的小腿,他微低着头神色很是专注,明明很亲密的接触,却被他做的不含任何情欲。
一下一下的按着,直到见她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他才终于收回了手。
“好点了吗?”
“……嗯。”
目光落到她被绑住的双脚时,他没有任何的犹豫,伸手就帮她解开了脚踝上的带子。
愣愣的看着他的动作,温知夏有些惊讶于他竟然把她放开了。
不怕她跑了吗?!
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连清风笑的有些漫不经心。
他下床走到柜子旁边,从里面拿出一件他的衣服递给她,“暂时先穿我的吧,等会我会让人去买适合你的衣服。”
犹豫着伸手接过,温知夏状似不经意的问他,“你打算留我留到什么时候?”
闻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原本微暗的眸光隐隐发亮,“大晚上的你想去哪?夜游伦敦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担心你明天还要上班……”
上班?
听到这两个字,温知夏眸光微凝。
也就是说,她明天就可以离开了?!
见她仰头望向自己,眸中似是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他忍不住心念一动,俯身就又将人扑倒在了身后的大床上。
“连清风!”
“知夏,我可没什么自制力。”他看着她,眸光幽暗,“所以,你最好别勾引我。”
“我没有……”
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被冠上了“勾引”的名头?
对视上她明显质疑的眸光,连清风不再说什么,抱起她就往浴室走。
事到如今,她也不敢再轻易说话或是做什么,安分的被他抱着,心里却在回想着两人对话的过程,试图分析他说话时脸上的表情进而做出判断。
但事与愿违,她什么都没发现。
要么,连清风的双重人格是真的,要么,就是她心理医生的身份让他起了防范之心,所以很好的管理了自己的表情。
可无论是哪种,明显情况都对她很不利。
将她放到地上之后,连清风转身准备出去,脚步却又忽然顿住。
“你的size是多少?”
“嗯?”她微愣。
看着她故作懵懂的样子,连清风似笑非笑的朝她走近了几步,“你要我自己用手量吗?”
“……”
这是她第一次,心里有杀人的冲动。
她实在不觉得在浴室这种令人想入非非的地方和一个陌生男人讨论自己穿什么尺寸的内衣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情。
所以,她无奈报出了一组数字。
下一秒——
整个人就被困在了洗手台和连清风之间。
她的腰以一种极致柔软的程度往后仰试图远离身前的男人,却始终没能如愿。
强而有力的大掌稳稳的托住她的后背,连清风的眼神变的越来越让人想逃,“你的身材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
“……”
她并不想知道这些。
撑在她背后的手掌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轻轻摩擦着,带着一丝撩人和诱惑的意味在其中。
“你好软……”他忽然咬住了她的耳垂,声音低低的传进她的耳中,“知夏,我想我们在床上一定非常契合。”
“……”
紧紧的抿着唇,温知夏不停的在心里说服自己不要去想他说的话。
一旦介意,她就会反唇相讥。
可如果她真的那么做,或许就恰好掉进了他的圈套里。
就这样冷处理吧,等到他自己觉得无趣了自然就会停止这个话题。
见她一直没有回应,连清风似乎对此有些不满,驾轻就熟的在她颈间咬了一口,这次他很好的控制了力度没有弄伤她,“知夏,你觉得呢?”
1秒、2秒、3秒……
她微微低垂着头,拒绝给他任何的反馈。
于是,他忽然抱起她放到了洗手台上。
突来的动作让她原本垂至膝盖处的衣裙微微上移,露出了一截白皙光洁的大腿,看的人血脉喷张,不能自持。
连清风一脸强势的站在她面前,似乎随时都会化身为狼扯掉她身上的衣服。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用头发丝想都知道。
“我很讨厌被别人无视。”他轻声说着,手也同样温柔的轻抚她的长发,却最终停在了她连衣裙拉链的地方。
“如果我真的要无视你,那么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床上了。”
“哦?”
“曲意迎合应该会更快的让你厌恶我,然后我就得以脱身,走出这扇门的同时,我会打电话报警,你的后半生将在监狱中度过。”
即便是到了这种地步,她依旧很冷静的面对,如果忽略掉她冰凉的双手。
将她的双手包覆在自己的手掌中,连清风忽然笑了,“你在害怕?”
“处于随时都会被非礼的境地,要是我不害怕,那么危险的人就是你了。”说这些话时,她一直看着对方的眼睛,试图从中寻找些什么。
只是——
眼前忽然一黑,他的手覆在了她的眼睫上,“知夏,别用这双眼睛看着我,也别试图分析我,那样做太危险。”
他终于放开了对她的禁锢,将她稳稳的抱了下来。
看着她微垂的眸光,他淡淡勾唇,“好乖……”
转身走出浴室,却在掩上房门前丢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试图在浴室摔伤自己以求被送到医院去从而获得解救,毕竟对于一个‘难以捉摸’的调香师来讲,他的思维或许和正常人并不一样。”
“安心享受你的独处时间吧,知夏。”
咔哒——
门终于被关上,也让她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所有的路好像都被堵死了,他猜得到她全部的心思和打算,而她却无法探知对方的意图,这种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
打开淋浴任由温热的水流打在脸上,她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一些,可心里却依旧紧绷着。
或许过了这一晚,他真的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让她去上班。
而她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他到底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从理论上来讲,他的某些行为并不符合这个心理疾病该有的病症,但如果从实际角度出发,那似乎只有这一个解释。
这大概是她接触心理学以来,最难判断的病例。
就在温知夏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
叩叩——
“什么事?”她的神经猛地绷紧。
“我把东西给你放在洗手台上。”说完,原本上锁的浴室门忽然被他从外打开,一只手从门缝中伸进来,放下新的内衣之后就再次关上了门。
皱眉看着再次被关紧的浴室门,温知夏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是在威胁她,还是在嘲笑她?
那扇门于他而言一点作用都不起,如果他想对她用强,她根本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他是想向她证明这一点吧……
*
这是温知夏有生之年洗的时间最长的一次澡,中间连清风甚至来敲门以为她晕倒在里面了。
事实当然并不是,她只是单纯的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已。
终于将能找的理由都找遍,她才放下了手里的吹风筒准备出去。
看着镜子里自己穿着他的衣服,明显滑稽的打扮,她却一点想笑的打算也没有。
能让人帮她买内衣回来,就不能顺便多买一套睡衣吗?
还是说,他对自己穿他的衣服睡觉这种事格外的热衷?!
拂了拂尚未全干的头发,她打开门走了出去,意外的没有看到连清风的身影。
他去哪了?
“在找我吗?”他的声音忽然从另一边传来,温知夏下意识的转头望去,然后就震惊了。
没穿衣服!
“你……”
她猛地转过头,觉得自己反击过激的同时,抬脚就想朝外面走去。
不过,却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我怎么?”
“没、没什么……”她努力说服自己要淡定,可脸颊还是不自觉的红了。
这无关成熟与否,而是性格问题。
认识连清风之前的26年里,她从未遇到过像他这样的人。
他打破了她的某些认知,让她变的无措。
想到这一点,温知夏眸光微闪。
难道……
他是故意的?!
刻意用这种办法让自己变的慌乱从而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他是打的这个主意吗?
“知道吗?我以前并不懂男人为什么喜欢看女人穿自己衬衫的样子,但是现在,我想我有些明白了……”连清风从后面抱住她,声音低低响起,“知夏,如果你刚刚有照镜子,那么一定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的迷人。”
“……我们谈谈。”她决定反客为主。
“ok!”他没有拒绝,“你想谈什么?”
“你先把衣服穿上。”
**太刺激了,她接受不来。
“可我喜欢裸睡。”
“……”
温知夏原本想说那你待会儿再脱,还好及时刹住了车。
如果她真的这样讲了,估计待会儿他脱掉的应该不止是他自己的衣服。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连清风难得听话的套上了衣服,不过神色却有些怨念,仿佛她强迫他做了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对于他的反应,温知夏很是乐见。
至少,她可以确定一件事。
他不会伤害她。
而让她确定这件事的原因就是,她发现连清风似乎在寻找一个和她相处的方式。
野蛮、专制、温柔、傲娇……
这些性格都在他身上有所体现,甚至某个瞬间会让她有所怀疑,他是不是有多重人格。
但怀疑过后,都被她否定了。
甚至连所谓的双重人格,她现在也有些质疑。
*
房间内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彻底挡住了窗外的灯火辉煌。
两人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播放着什么娱乐节目,但他们的注意力却都没放在那上面。
从表面上来看,他们很像是一对情侣。
可实际情况,却没有这么和谐。
“你的主人格表现出的性格特征是温柔、绅士,次人格则是暴戾、专制,通常情况下,双重人格的病患在人格转换时会有极为明显的区分,也就是说,性格会恰好相反,一个体贴、一个粗心,一个温柔、一个粗暴……”
“所以呢?”连清风无所谓的笑笑。
“如果我的分析没错,那你不觉得自己两个人格在某些方面很相似吗?”
会把她颈间咬破的地方涂上药膏,会帮她按摩麻掉的双腿,会给她准备换洗的内衣……
这些事情,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色情狂”会做的吗?
尽管他的话总是说的很露骨,动作似乎也很大胆,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太多的举措,否则,她现在不可能还完好的坐在他面前和他聊天。
“我几次故意用语言刺激你,你的表现都太淡定了,游刃有余,充满理性。”可正常情况下,如果他的次人格是真的,情绪起伏应该会很大才对。
“除了这些,还有吗?”
“有。”她点头,“我的导师曾经接触过这类病人,他的经验加上我所熟悉的病例,没有任何一个次人格在面对心理医生时会表现的如此坦然和冷静,甚至,可以这么轻松的聊起主人格。”
因为大多数情况下,次人格应该是对主人格抱有敌意的。
毕竟,一个人格主导本体的情况下,就意味着另一个人格的沉睡。
随着次人格越来越多次的觉醒和长时间的占用这具躯体,主人格可是会消失的……
“你很善于管理自己的表情,所以我得承认,我无法通过你的神色和面部反应来判断你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顿了顿,温知夏才又接着说,“但从专业角度出发,连先生,你‘病的’不够专业,却演的很卖力。”
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了死寂。
连清风的唇边噙着一抹随意的笑,丝毫没有被戳破之后的尴尬和紧张。
他的手搭在温知夏身后的沙发背上,一个极具侵占性的动作被他做的自然而随意,不会让人感到半点的不适。
只不过,他心里究竟是不是像表面这么平静就不得而知了。
点破他的伪装,是很危险的一个办法。
但是温知夏没办法继续和他玩这种游戏,她相信他明天一早就会让她离开,但她更加相信,明天晚上他依然会出现在她面前,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地点变成了她的家里。
他大方的让她走,不担心她报警的后果,这是让她觉得最为恐怖的。
那份文件传真过来的时间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后的那天,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她查了个底儿掉,这让她不得不忌惮对方是否只是一个调香师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