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妍姗和许斌回国之后,直接住进了顾安尘为他们一早准备好的公寓里。
其实他们自己在s市也是有房子的,但因为这么多年没人住,所以一直空置着,打扫起来会比较麻烦,而且距离市中心也比较远,上下班也不方便。
罗毅开车将他们送到公寓的时候,韩诺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
见到他的那个瞬间,许妍姗原本黯淡的眸光不禁微微发亮,可随即想到什么,又再次归于平静。
是她想多了……
下意识的以为有韩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顾安尘,可实际上,正是因为他不会露面,所以才会让他的助理过来。
刚刚在机场没有看到他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的。
在心中苦笑了下,许妍姗脸上的神色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径自推着许斌走到了韩诺面前,她笑的落落大方,“韩诺,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韩诺轻点了下头,“许先生,执行长原本打算亲自去机场接您的,但是因为向小姐身体不舒服,所以只能让罗毅代劳。”
“哪里好意思这么麻烦少爷,其实我们自己搭个计程车就回来了。”
“南依生病了?严重吗?”许妍姗关切的问。
“我刚从公司赶过来,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麻烦你了。”
韩诺温和的一笑,“应该的。”
将手中的档案袋递给许妍姗,他介绍了一下家里的佣人,“这位是张姐。”
明白这些都是顾安尘的安排,许斌心里不禁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顾家其实从不欠他什么,反而是他们一家子,受了人家太多的恩惠了。
可恩惠到底是恩惠,不能和感情混为一谈。
想到这儿,许斌的眼中不禁充满了担忧。
这样浅显的道理,连他都明白,为什么妍姗就想不通呢?
她向来心思活泛,但是偏偏在对待感情的事情,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哪怕他明里暗里劝阻过她多次也没用。
现在少爷都已经和别人订婚了,她要是再想不明白,受苦的只能是自己。
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女儿,许斌就算再不赞同许妍姗喜欢顾安尘这件事,他也无法左右她。
人的行为可以受到控制和约束,但是感情却不能,因为后者是变化无常的。
更重要的是,与其一直让她惦记着得不到,不如一次破个头破血流,到时候或许她就能真正想明白了,尽管这个办法有些残忍。
但是这么多年,许斌觉得她耽误的时间够长了。
他可以不逼着她现在就去找别人谈恋爱,可绝对不能纵容她再继续放任自己的感情了。
回神的时候,听到许妍姗在问韩诺工作交接的事情,许斌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寰宇现在的这位公关经理刚好准备辞职,不过在和你交接完工作之前,她是不会离开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好的,那我明天会准时过去。”
听到许妍姗的话,韩诺镜片后的眼眸不禁微微眯起,“明天?”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他轻笑,“只是我以为,你应该会要休息一下的,毕竟坐飞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时间紧、任务重,当然要逼迫自己一下了。”
“辛苦了。”
略一颔首,韩诺转向许斌说道,“那就先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完,他就直接离开了许家。
许斌脸上的笑容随着房门的闭合也缓缓消失,最后甚至是板着一张脸看着许妍姗,“妍姗,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爸……我有点累了……”知道他是要和自己说什么,许妍姗选择了逃避。
只是她这样的行为,却反而令许斌更加不悦,“那也等我把话说完!”
“……您要说什么?”她似乎很无力。
“我可以不催促你谈恋爱,但你绝对不能再恋着安尘。”
提着背包的手猛地握紧,许妍姗的神色不禁僵住,整颗心都被忽然吊起。
就像是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人挖出,大张旗鼓的挂在了最显眼儿的位置,任人观赏、嘲笑。
一见女儿这副模样,许斌心里也不舍得,语气到底软了下来,“妍姗,你就听爸的话,别再执迷不悟了,你们根本就没有可能,明白吗?”
“当然明白。”
“那你……”
“决定回到国内生活,这不是您的愿望吗,怎么可以怪到我的头上来?”许妍姗面无表情的反问,像是很无奈的样子。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许斌忽然不再说话。
再不回国,他是怕她把老爷子仅剩的那点耐心都要耗没了。
要是哪天自己不在了,这孩子可怎么办才好呢……
*
韩诺回家的时候,才走进玄关,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
没错,就是诡异。
伴随着物体的拍打声,还有刺耳的女人癫狂的笑声,魔音般传进耳朵里,让他的脚步不禁一顿。
无声无息的走进客厅,他一眼就见到了坐在地毯上的某个人,一边拿着拖鞋抽他的照片,一边笑的前仰后合。
该怎么形容那个画面呢……
如果不是确定这个房子就是自己家,他会怀疑自己误入了精神病院。
“你干嘛呢?”他冷飕飕的问。
“卧槽!”忽然响起的声音,吓的白芮一个激灵,“你吓死个人啊,走路怎么都不出声儿?!”
“出声儿还能看到你用鞋底子抽我照片吗?”
“……”
顺着韩诺的视线往下扫了一眼,白芮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拖鞋还有脚底下踩着的相框,大脑飞速的开始运转。
虽然这个景象属于“人赃并获”,但是她觉得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是一定可以化解的。
找个什么理由好呢?
心里闪过了无数的借口,最终却都被她一一否定。
最终,她选择了最为便捷有效的方式。
“对不起,我错了。”言辞恳切,态度诚恳,搭配上九十度的鞠躬,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大丈夫能屈能伸”。
挑眉点了点头,神兽幽幽轻叹,“孺子可教。”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比平时晚啊?”见他没记仇,白芮赶紧转移话题,顺便把地上的相框捡起来摆在柜子上。
“有点事情要处理。”
“啥事啊?”
“想知道啊?”神兽笑的异常温柔,却不禁让白芮感到头皮发麻,“不如你先来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我的照片?”
“……手痒。”
他没说话,依旧平静的看着她,却莫名带给人极大的压力。
被他这样瞧着,白芮一时恶从胆边生,“蹭”地一下就跳到了沙发上,整个人都比他高出了一截儿,这才觉得自己在气势上赢了几分。
“你看我干嘛,我打你照片怎么了?!”她的语气忽然就硬了起来,“谁让你不准我去找小依,还不许我抽烟。”
“戒烟不是你自己同意的吗?”
“我反悔了不行啊,你不知道我说话不算数啊!”越是和韩诺在一起相处,白芮就越是坚信一点,和这个人吵架完全不能讲理,否则一定会被牵着鼻子走。
所以,她把蛮不讲理发挥到了极致。
但是所谓“她有张良计,他就有过墙梯”,面对白芮的胡搅蛮缠,韩诺轻松化解,“找向南依和抽烟只能选一个,你选哪个?”
“我可以去找小依玩了?”
“也就是说,你再一次放弃了抽烟,我这么理解没错吧?”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机刚刚录下的对话放给她听,“这次有了证据,你要是再出尔反尔的话,我会断你粮饷的。”
“诶我去……”镜片上精光一闪,小白瞬间改口,“去尿尿。”
说完,她就嘟嘟囔囔的往卫生间走。
对于白芮这种近乎粗鲁的说话方式,韩诺早就已经见怪不该了。
事实上,她能忍住没和他动手,已经很让他感到意外了。
比起执行长家娶的是仙女,他家的这位……应该就算是名副其实的“小妖精”了吧!
不过小白“妖”的地方仅限于她的智商,至于别的方面嘛,他还得多加调教一下,否则的话,生活会不和谐。
这样想着,韩诺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盒蓝色包装的药,走进卧室,放在了床头柜上。
十分显眼儿的位置,保证一眼就能看到。
脱下外衣换上家居服,神兽走进厨房准备做饭。
几乎将冰箱里的食材都倒腾了出来,差点把整个台面都摆满了。
白芮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震惊了,“家里要来客人啊?”
“没有。”
“那你拿这么多材料干嘛?”
“最近这几天都比较忙,晚上也没好好给你做饭吃,难得明天可以晚点进公司,今晚就给你做顿丰富的大餐。”
一听说吃大餐,白芮当时就来了精神,又是倒水、又是递毛巾。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晚点进公司?顾禽兽不奴役你啦?”
“暂时应该不会。”
“为什么?”
“因为……”说着,韩诺正在切菜的手一顿,望着她笑的有些欠揍,“我什么要告诉你?”
“……”
恶狠狠的朝他竖起了中指,白芮果断转身回了客厅。
可是过了没五分钟,她就又撑着一张脸跑了回来,手脚麻利的帮韩诺洗菜、摆盘,总之没把他自己扔在厨房。
摘菜的时候她就在心里想,自己养的神兽,跪着也得养到底。
何况,对于她比较喜欢的人,就算偶尔惹她一下,她也还是觉得对方很可爱,但要是她讨厌的人偶尔可爱起来,她会忍不住把对方的脑袋打放屁了。
唉……
言辞比较粗鄙,但的确是真理。
*
晚餐做好之后,白芮激动的嚷嚷着要拍照发朋友圈,然后就开始满屋子的找手机,最后在卧室找到了电话。
但是在走出卧室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了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盒。
她匆匆扫了一眼,随即皱起眉头。
枸橼酸西地那非片……
第二个字读什么?
收回目光,她直接跑去了厨房,“神兽,你生病啦?”
“没有啊!”
“床头柜上的药不是你买的吗?”白芮眸光微疑。
“是我买的,但我没病。”
“……”
好矛盾的话。
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红光满面的,的确不像是病了的样子。
再加上美食当前,白芮也就没再多问。
砰——
韩诺打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一些在高脚杯里,递给了小白,“看在你今天帮我做饭的份儿上,就允许你喝两杯。”
“82年的拉菲吗?”她一脸期待的样子。
“拉菲?”韩诺挑眉,“你喜欢喝拉菲?”
“不是啊,就是看电视剧里,动不动就喝82年的拉菲,所以我印象比较深刻。”在小白的眼里,昂贵的红酒代名词,就是“拉菲”,还得是82年的。
实际上,依照温家的财富和地位,她不会对这些一窍不通。
可令人意外的是,她还真就是这么奇葩。
如果现在是韩诺为她找老师教她名媛淑女应该具备的一切修养和素质,指不定她还能赏他个脸,但是温家的人,她却只会和他们对着干。
他们想让她学什么、了解什么,她就偏偏反其道而行。
所以,比起红酒,她其实对啤酒知道的更多。
拿筷子敲了她的手一下,韩诺的话明显带着笑音,“只是由于天气的原因,那一年酿酒的葡萄长的比较好而已。”
“然后呢?”她一脸懵逼。
“葡萄好酿出的酒当然就好喝,酒好喝追捧的人当然就多了。”
“追捧的人多我倒是可以理解,但产量总是有限的呀,动不动就来一瓶82年的拉菲,搞得像喝急支糖浆一样。”
对于白芮这种跳脱的比喻,韩诺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所以说,现在市面上很多号称82年的拉菲,其实都是假的。”
“就算是真的也该喝完了吧!”
“不会。”韩诺回答的十分笃定,“所有人都知道82年拉菲的价值,那一年的拉菲产量达到24万瓶的峰值,大部分喜好葡萄酒的人同时也是收藏者和投资者,他们买了酒不一定马上喝,而会储存一段时间,静待升值。”
“花擦……”白芮觉得自己好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事实上,很多人买82年的拉菲都是出于投资目的,而不是饮用,你想想看,每当喝掉一瓶拉菲,存世的82年拉菲数量就会随之减少,也就意味着它的价值再次升高。”
“有多高?”她忍不住咬住筷子。
“嗯……”韩诺沉吟了一下,“我这么和你说吧,10年10月在香港的一场拍卖会上,3瓶1869年的拉菲被拍到了150万元一瓶,而一个品相完好、酒标没有损毁的任意年份的拉菲酒瓶,回收价高达3000人民币,至于82拉菲的空瓶,则在4000以上,所以你可以由此推算一下。”
其实一旦和拍卖挂钩,那么葡萄酒本身的价值就很难去具体估算,毕竟遇上爱酒的人,就算是一掷千金人家也舍得。
听韩诺说了这么多,白芮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喝的这瓶“味同嚼蜡”。
“神兽,你这么有远见,肿么木有买一瓶呢?”她心痛的都在滴血。
“1982年我还没出生呢!”
“你可以在后来买呀,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呀……”捧着一瓶酒,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开始养老了。
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神兽把剥好的虾丢进了自己嘴里,“我对红酒没什么兴趣。”
“切~”白芮明显不信,“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谁说我没吃过?”神兽又帮她添了一点酒,自己倒是一滴没沾,“我舍不得花那么多钱去买一瓶酒,却不代表执行长也舍不得……”
跟着boss,有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