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燕秋尔开口询问,燕生的第二拳就已经到了燕秋尔的面前。
燕秋尔一咬牙,猛地下蹲,出腿一记横扫攻向燕生下盘。
头顶传来一声冷哼,紧接着燕秋尔便瞧见燕生轻巧地跃起,一个空翻就到了自己身后。燕秋尔的心中警铃大作,慌乱之下就地一滚就滚出了燕生的攻击范围。
深知自己的武艺与燕生不可同日而语,燕秋尔也不管燕生的下一招是什么,拔腿就跑。
臭小子!燕生轻笑一声,抬脚就追了上去,一把揪住燕秋尔的衣领就将人拖进了自己怀里,带着燕秋尔身体一转便将人压在了路边儿的坊墙上,在燕秋尔有所反应之前就抓住了燕秋尔的双手扣在其头顶。
燕秋尔的后背被撞得生疼,仰头目瞪口呆地看着燕生。燕生这是要做什么?
清楚地看到燕秋尔眼中的惊讶与呆愣,燕生好心情地轻笑一声,用闲着的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摘下了燕秋尔脸上的面具。
“戴着这碍事儿的东西做什么?嗯?禾公子?”燕生捏起燕秋尔的下巴,满眼笑意,“有趣?”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燕秋尔傻呆呆地仰头看着燕生。明明之前都没人察觉到,就连浮生都没能看穿这一张面具的伪装,燕生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燕生嗤笑一声,道,“你以为你挡住脸变了声音我就认不出了?你虽有极力克制言行,可你不该与我同桌而食,那么多的习惯,我怎会发现不了?”
习惯?不过就是一起喝酒吃饭而已,他已经尽量克制着做出些与“燕秋尔”不同的举动了,怎的还会被燕生发现?他究竟暴露了什么习惯?
燕秋尔终于从呆愣中回神,突然撇撇嘴,不满地对燕生说道:“真没意思,明明连浮生都没发现。”
“我与浮生一样?”燕生瞪燕秋尔一眼,有几分自得地说道,“你这里里外外的,我哪儿不清楚?”
燕秋尔脸色一红,撇开头低骂一声不正经,心中暗自反驳燕生可还没对他的里里外外了解透彻。
燕生低笑两声,低头在燕秋尔的脸颊上轻啄一口,而后贴在燕秋尔的耳边问道:“西苑的人都安置好了?”
燕生的呼吸微乱,说话时喷出的气息灼热得让燕秋尔禁不住一抖,说话的声音也略有不稳,道:“有三哥帮忙,都安置好了。你放开我,离我远点儿。”
还让他离远点儿?燕生微微蹙眉,不仅没有退开,反而更向前一些,与燕秋尔身体相贴,低声道:“来了不先找我?可知我想你?”
“喂!”身体相贴的压迫感和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亲昵的羞耻感让燕秋尔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燕生低沉又略带沙哑的声音更是让燕秋尔心跳加速,红着脸瞪着燕生道,“这是在外边,也不怕让人看见!快让开!”
“怕什么?”燕生在燕秋尔的嘴唇上轻咬一口,“唐硕守着呢。”
燕秋尔无力地冲天翻了个白眼。唐硕好歹也是燕生的贴身护卫、得力助手之一,竟然还做起这把风的事情来了。
“让开啊。”燕秋尔抬脚踢了踢燕生的小腿。
“再让我抱会儿。”燕生自然也知道这些亲昵的事情该等到回了住处之后再做,燕生原本也只是想逗逗燕秋尔而已,可谁知这局面竟稍稍有些失控。
“可是……那个……”燕秋尔微微动了一下腿,便明显碰到了什么,“顶到了……”
“知道就别乱动!”燕生咬牙切齿地说道,而后不开心地燕秋尔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哦……”燕秋尔咧咧嘴,老老实实地靠墙站好。
☆、第93章 先斩而后奏
在街上磨蹭半晌,燕秋尔便跟着燕生去了他在洛阳的落脚之处,去到之后燕秋尔这才想起燕生在常安城里有多低调。
常安燕府虽有三苑,可无论高度还是占地面积都受到皇城以及朝中大员府邸限制,因此虽规整气派,却也仅此而已,在常安城的众多宅邸里并不显眼,不然依着燕家的财力和燕老夫人疼惜孙子的心情,怎么会让燕齐等人委屈在那么小的院子里?
洛阳燕府,即燕灵的家,位于南市西侧的思顺坊,兴许因为当家的燕小姑是女子,故而这座宅子建得也是清幽典雅,加之燕小姑为人低调,故而也没有出格之举。
可燕生在洛阳的落脚之处并非燕小姑的这处分家之宅,而是在南市东侧的仁风坊里重新开了一府,这一府大概占了大半个仁风坊,府门之上不挂牌匾,与常安燕府那简单而粗暴的结构相比,这里简直复杂得像是一座迷宫,有大气的四合院落,也有精致的小桥流水,处处雕梁画栋,无一处不是出自名匠之手,无一处不彰显着燕家的财力与燕生的霸气。
这里被商贾私下里偷偷称作“帝府”,除了江南道岑家与河北道吴家的府邸可以与之并驾齐驱,其余商贾府邸皆在“帝府”规制之下,这是一种饱含敬意之举,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他们都没有燕家有钱,而唯二可以在财力上与燕家比肩的,其家主品位又在燕生之下,故而这“帝府”也就成了商贾之间名副其实的“帝府”。
前世燕秋尔也曾来过这里,不过大多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而在前院活动,而今燕秋尔脱离了燕家,却第一次踏入了“帝府”的后院,而这里也是燕生二十岁时给他自己建造的休憩之所,与世安苑一样,是只有少数人才能涉足的地方。
这所谓的后院是燕生让工匠挖了地下水道引洛河之水建造的巨大的人工湖。湖中心建有一座大屋,名为“闲居”,大屋东侧一座桥,桥的另一头是一处水榭,取名“清流小榭”,大屋西侧则是一条自水底垒起的石板小路,路的另一头建有一座四层高阁,名为“观云阁”。而湖水之中是燕生命人栽种的莲花,里面还养着鱼。
燕生没能在常安燕府里展现的闲情逸致倒是全用在这里了。
黄昏时分,燕秋尔便是在水波环绕的闲居里睁开了眼睛,听着耳边水流轻响,燕秋尔有一瞬间的茫然,而后暗道这闲居与世安苑比起来差别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大。也由此可见初出茅庐的燕生十分自制,故而建了世安苑,不为享受,只为有个栖身之所,那个时候,他的全副精力都在燕家的生意上,而到了二十岁,燕生也终于学会得瑟了。
抻了个懒腰,燕秋尔便从那张尺寸惊人的柔软大床上翻滚下来,在床边各处找了找,却没找到为他准备的换穿的衣服。
燕秋尔挠挠头,想着燕生该会为他留个可以用的人在这里,于是就趿着鞋子走向门口,顺手扯下门口一个衣架上的黑色大氅披在身上,便推开了闲居的大门。
“啊!五郎君,您醒了。”果然,闲居的门口正坐着一个熟人。
燕秋尔一见人是肖娘,便展颜一笑,开口说话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肖娘,好久不见。”
肖娘一愣,然后整张脸倏地红透了。
“肖娘?怎么了?”见肖娘莫名其妙地红了脸,燕秋尔担忧地上前两步。
“等等!”一注意到燕秋尔抬脚,肖娘立刻伸手阻止了燕秋尔的靠近,“五郎君请稍等,请让属下先适应一下。”
肖娘原本就知道燕秋尔这张脸生得好看,可才一段时日不见,肖娘就觉得燕秋尔给人的感觉变得不一样了,似乎是变得更加……会勾、引人了?
而肖娘这怪异的举动也把燕秋尔给搞糊涂了。适应?适应什么?
“咳……”片刻之后,肖娘的脸色便恢复如常,正经八百地看着燕秋尔道,“请问五郎君要出门吗?”
莫名其妙地看了肖娘一眼,燕秋尔便将肖娘的失常抛诸脑后,点头道:“是有这个打算。”
肖娘看着燕秋尔眨眨眼,而后说道:“可是主君派去给您购置衣物的人还没有回来。”
“还没回来?”燕秋尔挑眉,狐疑地问道,“他是何时派人出去的?”
肖娘看了看天色,而后答道:“有一个时辰了吧。”
这里只与南市隔了两条街,燕生是派了什么人去竟然一个时辰都没能回来?燕秋尔微微蹙眉,总觉得事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