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巴,你把路面都抓烂了。”索帛的语气中带着一些不认同,这娃在村里住了这么些日子,说起话来也挺溜了。“高长说过,这柏油路是从前留下来的,现在要修这么一条路可难了。”
“嗷呜嗷呜嗷呜……”辛巴彻底被伤透了心,它再也不管什么狼族尊严了,躺在路面上打了几个滚,说什么也不肯起来,尖锐的牙齿还一下一下地啃着泊油路面。
“呜……辛巴,你别生气了。”索帛劝道,这路面这么硬,牙给磕坏了怎么办?
“呜……”辛巴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太让狼绝望了。
“别吃到肚子里,有毒的。”索帛心里挺自责的,要是他不责备辛巴,它现在也不会这么难过,于是这娃就在狼身边躺了下来,一下一下地帮它梳理皮毛,从前他很小很小的时候,辛巴也是这么帮他弄的,虽然他身上没有几根毛。
于是,这一大一小一人一狼就这么躺在马路中间,时不时呜呜两声,整得还挺伤感。
“快点跟上!谁要是掉队了,明天上山逮兔子就不带他。”前边突然传来了高长催促的声音。
“呜!”辛巴一个翻身,两条前腿搭在路面上,耳朵动了动,逮兔子?
自从这次海平面上升以后,许多动物都搬家到了他们这附近的山上,其中就包括不少兔子,辛巴最中意兔子肉了。可惜高长说要走可持续发展路线,考虑到山上的兔子数量有限,暂时实行计划经济,没他的同意谁都不许私自捉兔子吃,这家伙相当变态,山上的每一只兔子他都认识,完全没有作弊的空间。
“快走,晚了就吃不上兔子肉了。”索帛一下从地上窜起来,迈着小短腿一路狂奔,辛巴也不伤心绝望了,撒丫子就跟了上去。
这一人一狼一下窜出去老远,小鹰崽正吃饱喝足窝在竹篮里打盹呢,好一会儿才发现它们家人都走完了,空荡荡的路面上就剩下它一个,于是赶紧扯着嗓子嘎嘎叫了起来。很快,那头狼又折了回来,叼起篮子调头就跑。
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对和尚们的到来表示欢迎,特别是在听说他们要把寺庙建在瓦窑的时候,这些人更是高兴,有些老人说,寺庙里的菩萨要是能耐大,能镇住海里的龙王爷,他们村就不用担心被海水淹掉了。
新的人员到来,野猪的需求量也跟着增长,高长和大黄又踏上了捕猪之路,这附近几乎所有山头都被他们踏遍了,搞得现在山上的野猪一闻到他们的味道就跑得溜快,想活捉野猪就更难了。好在和尚们有船,开船到附近的山头去捉野猪,寺里的武僧还能充当搬运工,让高长他们省了不少力气,当然,捉到的野猪也要算他们一份。
高长他们忙,村里其他人也都没闲着,因为被海水这么一淹,外头的虫子又有增多的趋势,高长他们村子周围的壕沟里头虽然养着野猪,可是对于针对虫子的话,防御能力还是显得弱了些。
村里就有人提议,在猪壕外头再挖一条沟,弄点海水进去,在里头养些大鱼小鱼,以后吃鱼肉还方便了呢。大伙儿都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又风风火火地干了起来,等这条沟再挖好了,以后村子内外两条沟,沟里有鱼有肉,想想都觉得很有盼头。
至于那群跟和尚们一起到来的女人,她们选的地方在高长他们村子再上去一点的马路边,原本这些人是打算把窝点建在和尚庙隔壁的,可惜这条马路是盘山公路,路边的平地不是很多,她们沿着马路一直往上找,老远才找到一块合适的地方,就这,还是因为地方有点小,才没被之前的人占了的。
那群老头老太太,跟这些泼辣热情的女人出奇的和睦,宝华寺的和尚提出要帮他们独自建一个小村子,因为他们人特别少,村子就建在寺庙附近就行,不过被这些老人拒绝了,他们已经和那伙女人说好了,以后就住一个庄子。
不要以为这些老人是累赘,高长最知道他们的本事,当初可是连辛巴都被那姓魏的老猎户撵着跑的,这些人住在大山里,捕猎经验十分丰富,还很会布陷阱。像高长他们村子,就没这样的能人,高长和大黄他们打猎,纯粹是靠蛮力和速度,虽然最近抓野猪也捉出了一些技巧,但是这点三脚猫功夫,在人家眼里那都不算啥。
昏天黑地又忙了近一个月,等各个村子的工程都差不多结束了的时候,高长他们的生活渐渐又回到了轨道上,傍晚十分,大伙儿种地的种地养蚕的养蚕,一边干活一边说话,心情都还挺不错。
村子外头的那路上,老魏头带着一群女人出来活动,村口俩值班的村民见了,就大声嚷嚷起来,诶诶,那些人在外边干啥呢,很快,大伙儿就都凑过去看热闹了。
“老魏头,你这是领着姑娘们去哪儿啊?”隔着两条壕沟,村里的崔大爷朝外头的人喊话,要说老头子和老头子之间的友谊还真是特别容易建立,就说这崔大爷和老魏头吧,一个木匠一个猎户,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偏偏就特别有共同语言,跟几十年的老交情似地。
“嘿嘿,领着几个女娃子出来,教她们点手艺。”老魏头背着手走在马路上,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这群女娃挺懂事,挺知道尊重长辈,说起话来那叫一个贴心,哄得老魏头恨不得倾囊相授。不过最要紧的还是她们吃得苦,有时候比男人还不怕死,不矫情不娇气。
“魏叔,这条叫啥蛇啊?”那边一个姑娘正拿着木棍扒拉路面上的一条小细蛇。
“这玩意儿大名叫银环蛇,咱管它叫白节黑,毒性挺大,你们现在手生,碰见了都避着点,等会儿我找几条菜花蛇先让你们练练手。”老魏头顺手一捏就抓住那条小蛇的脑袋,手指一发力就把它脑袋给掐烂了,山上毒蛇太多,杀死一条是一条。
“老魏头,你们等等,带上我,我也要学捉蛇。”崔大爷捋起袖子,让旁边的年轻人帮忙下梯子。
“你来凑什么热闹,眼睛都花了,刨个木头都要左看右看弄上半天,还捉什么蛇,赶紧歇着去吧。”老魏头不客气地拒绝道。
“你个老小子,瞧不起人了还,老子年轻的时候,过山风都捉过几条呢!”崔大爷嘴里嚷嚷着,心里却也明白,自己确实是老了,眼睛不好使,还谈什么捉蛇,刚刚也就是头脑那么一热。
“别急啊,老伙计,等我带人把这条路整理整理,两边都种上蛇灭门,以后这一带就没啥蛇了,到时候咱一块儿出去溜溜弯,到寺庙里烧两柱香,听那些和尚念念经,嘿嘿。”
老魏头这人,向来都是个乐观主义,从前他们被困在大山里边的时候,孤立无援,几乎断绝了希望,他们村那些老头老太太依旧乐乐呵呵的,如今跟着和尚们搬到了这里,人多热闹不说,又养蚕又织布的,海水一淹,还不愁吃盐了,你说他们怎么能不乐呵。
第章
“那感情好啊,公路两边种蛇灭门,咱们从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要不咱也去学捉蛇吧。”
“你小子,日子过得好好的,老婆孩子都不想要了咋的?”
“人家女人都不怕,咱大老爷们的,这也忒熊!”
“要我说,想学就得趁现在,带上点老九叔的蛇药,又有老魏头看着,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管他出不出得了事,老娘们都上了,咱老爷们还躲在村子里当缩头乌龟啊?”
“我看你是被那群狐狸精迷了眼。”
“干啥呀,别张口闭口狐狸精的,人家好好的也没抢你男人,说话恁难听。”
“……”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堵在村口看热闹,高长则带着大黄索帛挤了出去,小老鹰这会儿已经能飞了,高长让村里的老人帮着做了一块猪皮垫子,垫在索帛手臂上,小老鹰在天空盘旋,偶尔也会落在索帛手臂上站一会儿,这家伙发育得不错,爪子和喙都很锋利,眼神也锐利,已经有几分空中王者的风范了。
英仔学飞那阵子,整日的瞎扑腾,高长看他扑腾得辛苦,就让喵仔把它叼房梁上,这家伙半点不畏高,蹬腿就跳下来了,不过俩翅膀发育得还不够好,跌惨了。完了它也不怕,嘎嘎地追着喵仔跑,非要人家把它叼房梁上去,也不看看自己啥体型,喵仔是只猫,叼只老鹰上房梁,一次两次就得了,总来它可吃不消。
无奈之下,喵仔只好离家出走了,那两天愣是没回家,等它再回来的时候,那只小老鹰终于会飞了,是被大黄丢会的,就站在地头上,拎着他们家那只小老鹰往天上丢,在生死关头,动物往往都能发挥超常,被大黄丢个三五次,英仔就会飞了。
高长本来是打算让它站自个儿肩膀上的,这可是一只鹰啊,很少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鹰的,肩膀上站只鹰,那叫一个帅气,可惜大黄说什么都不让。为了维持婚姻生活的和谐,高长最后还是让步了,不让步不行,犬族后裔吃起醋来,生生能要人命。咳咳,就是那啥,十分生猛。
不过关于高长最初设想的,想让英仔帮着捕猎的想法,一直实行得不是很好,鸟类的脑容量貌似比较小,这玩意儿也不挑食,专门抓蛇吃,逮回来的猎物不是蛇就是老鼠。虽然说为大山除害也是功劳一件,但是高长不爱吃蛇肉啊,老鼠肉就更甭提了,所以,要想吃肉,还得自个儿上山。
要说他们家最近的变化,除了英仔学飞以外,辛巴他们也做了一件让村子里的人跌破眼镜的事,这货从山上叼了一只母兔子回来,身怀六甲那种,还是活着的。
高长起先还没发现,因为辛巴和喵仔本来就喜欢往家里叼猎物,活的死的都有,后来又多了一只小老鹰,好在这几个家伙还算比较爱干净,总算没把家里整成垃圾场。所以对于家里多了一个生命气息,高长也不是很在意,主要还是那段时间他忙着抓野猪,没时间管家里的事。
然后有一天傍晚,高长起床的时候突然觉得家里异味有些重,散出点精神力探了探,发现屋子里多出好几个生命气息,这还了得,当即跑到索帛他们房里去查看,结果发现从前鹰崽用过的那只竹篮里,正养着一窝小兔呢,至于母兔,早被吃干抹净了。
英仔被占了地方,大概只好往床上挪,白色的蚕丝被上,还挂着几根灰色白色的羽毛,房梁上,喵仔叼着几根草,发现高长以后,正准备开溜。
“下来。”高长向喵仔招招手,表示自己已经看到它了。
“喵……”喵仔轻轻从房梁上跃了下来,把嘴里的几根青草丢在地上,扯着脖子叫了一声,甭提多乖巧了。
这时候,比喵仔动作稍慢点的索帛和辛巴也都回来了,兴冲冲地跑进屋子,小老鹰嘴里也叼着两根青草,扇着翅膀往屋里冲。
“这草挺嫩,打哪儿弄的?”高长笑眯眯地接过索帛手里的一篮子青草。
“桑树下面。”索帛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偷看高长的表情,一看就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他早说要让高长知道他们养兔子的事嘛,辛巴和喵仔就是不让,坚持要偷偷把兔子养大,然后偷偷吃掉,呜,他又不想当叛徒,还打算等兔子长大以后,把自己那一份分给高长他们吃的。
“这兔子养得不错,充公了。”这时候大黄穿着一条裤衩也过来了,咧着嘴笑得挺开心,一开口就打算把所有兔子都吞下。
“喵……”
“呜呜……”
“啁啁啁啁……”
那三只立马就跳脚了,喵仔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这会儿也就叫两声意思意思,辛巴就不干了,这货对兔子异常执着,从它之前在草原上养那么多兔子的事就可以看出来了。
英仔这愣货是个傻大胆,仗着自己有翅膀,就敢挑战大黄的权威,其实说到底,这窝兔子它也分不到几块肉,可偏偏就喊得最大声,所谓枪打出头鸟,大黄一巴掌,光用掌风就把它从头顶上扇下来了,摔了个大跟头掉几根鸟毛以后,终于彻底老实了,缩着脖子站在索帛身后,咕咕叫着表示抗议。
“咳咳,其实充公了,也不表示没有你们的份嘛。”高长见群众反对得比较激烈,决定换种策略。“你们要是不喜欢这种分配方式,咱还可以商量,反正这些兔子不能养在屋子里,湿气重,得生病的。这样,我待会儿请村里的崔大爷帮它们搭个窝,到时候养在院子里,这些兔子呢,咱就按股份来分怎么样?”
“股份?”在人类社会的生活经验还不是很丰富的小狼崽子很快就被高长忽悠晕了。
“这个简单,现在是五只兔子吧,我和大黄各一只,索帛你和辛巴各一只,喵仔和英仔吃得不多,他俩分一只就行了。以后兔子越养越多,等它们变成五百只的时候,你不就有一百只了,辛巴也有一百只,喵仔和英仔各五十只。”为了鼓励家庭成员的生产积极性,高长决定先给它们画一张大饼。
“那什么时候才能养到五百只啊?”索帛隐约觉得,从五只养到五百只,好像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