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真说:“禽兽不如。”
杨真说:“心思龌龊。”
杨真还说:“毁人子弟。”
学生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是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男子,据说是走读,没考高考,家里有背景,硬插进来的,看上去比方淼还大几岁。学生抱着手坐在沙发上笑,说:“老师你要对我负责啊^_^”
方淼蜷在沙发小拐角里,面前放一个纸巾盒子;他哽咽一声,抽一块小纸巾,再吸吸鼻子,又抽一块小纸巾。最后弱弱的反驳:“我没有对自己的学生心生歹念……”
其实是他学生对他心生歹念。
方淼抱着茶杯低头赶路,迎面一撞,把他学生的衬衣泼了。学生慢条斯理的给他看标签,那牌子没上三个零买不下来一片布。
方淼痿了,说:“要不……要不我帮你洗洗……”
学生于是登堂入室,在方淼那半个月没打扫的浴室里屈尊纡贵的洗了个澡,原本打算洗完澡拐走老师去吃饭——老师吃饭,他吃老师;没想到被人撞破奸情,被探照灯似的目光逡巡了所有重点部位。
学生看看天色不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去打电话叫人接他。方淼清白名声被污,咬着沙发垫子垂泣,学生过去安抚的拍拍老师的头,说:“乖,乖啊,要负责不急这一时,来日方长呐。”
方淼羞愤:“我真的没有……”
学生正色反驳:“我都被看光了还没有?”
这时头顶上传来直升机巨大的轰鸣,杨真和方淼两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口站了俩黑西装墨镜男,一人象征性的敲门叫了声三少,那学生嗨皮的向方淼挥挥狼爪子,转身走掉了。
杨真说:“他他他他是黑社会?”
方淼用力掐自己一下,突而放声大哭:“皇天在上!我家三代良民!按时缴税!节水节电!……”
李唯怨魂状在门口一飘:“他不是黑社会……”
方淼扑过去抓住李唯的小脖子疯狂摇晃:“那他是什么,警察?!”
李唯慢慢的笑了,露出一口整齐锋利的白牙:“……他是军火集团。”
方淼在风中慢慢的飘散成灰,李唯淡定转身,挟着账本向秦坚办公室的方向飘然而去。
……
经济学博士李唯,历代特等奖学金获得者,秦教授门下得意弟子,终于忍不住把家庭作业往老师面前桌上一摔,说:“老子不伺候了。”
秦坚叼着一根烟,翘着腿坐在沙发上问:“怎么着?”
李唯说:“洗黑钱造成了极其严重的经济、安全和社会后果。洗钱为贩毒者、恐怖主义分子、非法武器交易商、腐败的政府官员以及其他罪犯的运作和发展提供了动力,是为高等教育人士和良好公民为不齿的。”
秦坚鼓掌:“背得好。然后?”
“然后就是,”李唯一屁股坐在桌面上,说,“老子不伺候了,您老找杨真吧。”
秦坚起身去把办公室门关上。大学里不成文的规定,凡是一个老师和一个学生单独在办公室里的,办公室门不能关,不论学生是男是女。
李唯立刻缩进墙角委屈的指控:“您老都有杨真了……”
秦坚说:“省省吧啊,案子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做下去,对方是什么来头我比你清楚。别以为外面跟大学一样是象牙塔,你总要屈服于现实社会。”
李唯说:“我操您跟杨真是怎么说的,上次春游,是谁一路上教育他什么学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什么学术是服务于社会和群众的,什么社会经济的发展需要干净的市场自我监控,都是一样的学生您老怎么搞区别对待呢?”
秦坚笑了,抖抖烟蒂说:“因为杨真还小嘛。”
李唯问:“成年线上超过五年,小个毛?!”
秦坚神态自若的示意他坐下来,说:“因为有些事我替他做了,所以他不必知道。”
李唯捂着玻璃心痛苦半晌,指控他导师:“过度溺爱……赤裸裸的过度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