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弹丸为什么旋转之后,便可以保持稳定的飞行轨迹,这其中的科学知识,赵无忌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也就是所谓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穿越的时候,便已经毕业七八年了,当初老师们教授给他的知识,倒是有大半都被他又给老师还了回去,再也想不起来。
在赵无忌想来,这子弹旋转的原理或许和自行车的车轮一样,停止的时候无法保持平衡,但行驶的时候,两个轮子转起来,车上的人反而能保持平衡,而不会摔倒。
“原来大人说的是膛线。”唐维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属下恩师赵士祯先生,当初也曾经尝试过在枪管上拉膛线,如此一来,弹丸会沿着膛线,在枪管里旋转发射出去,确实是能提高射击的精度。”
“不过这膛线枪也有缺陷,首先弹丸的大小必须要和枪管完全吻合,这样才能准确地沿着膛线行进,所以装填枪弹的时候非常费时费力,还需要使用通条用力将弹丸压进枪管,作战的时候非常麻烦,因此这膛线一直没能应用起来。”唐维解释说道。
“哦,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根据后世的记忆,赵无忌马上就给出了唐维苦思而不得的解决方案,“唐先生可以采用锥形弹丸,把弹丸做得小一些,这样装弹会非常轻松,然后在弹丸后部装上发射药,以发射药产生的膨胀气体,将弹丸后部向外撑起,这样一来弹丸便可以牢牢吻合枪膛,使得弹丸可以按照膛线的轨迹,旋转前进,提高命中率。”
赵无忌跟唐维足足谈了一个多时辰,他把后世枪械的一些概念一股脑都灌输给了唐维,也不管唐维能不能消化得了,但赵无忌觉得,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就好,赵无忌只负责大方向,利用后世的经验为他们指点前路,至于具体膛线,子弹该如何研究,如何制造,这就是唐维的事情了。
到了傍晚,赵无忌吃晚饭的时候,夏允彝又匆匆来临,来寻赵无忌商议钱庄以及铸钱的一些具体事宜,一问他正好也没吃饭,于是赵无忌便招呼他入席,两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谈。
赵府的管家赵宁,和夏允彝非常熟稔,此刻便取笑夏先生办公事为假,前来蹭饭是真,夏允彝笑着指了指赵宁,倒也不以为忤。
赵无忌的属下和朋友们,都知道赵无忌在厨艺一道上的造诣也非常高,虽然他平时很忙,没时间下厨,但是他一旦出手,做出来的饭菜经常是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让人赞不绝口,胃口大开。
而赵府的厨子是跟随了赵无忌好几年的老人,这些年耳染目濡之下,将赵无忌的厨艺学去了八九成。
赵无忌自己平时又没有什么架子,所以来赵府蹭饭的人,还当真是不少,比如韩勇便是赵府的常客。
赵无忌专心致志地对付着面前的一盘糖醋排骨,一边随口跟夏允彝说道:“这铜钱一定要保证质量,这是咱们第一次铸钱,这铜钱的质量,也代表着钱庄的信誉,在保证成本的前提下,尽量多放铜。”
古代的铜钱里面,多半都会掺加一些其他的金属进去,这早已是约定俗成的惯例,铜太少的话,铜钱的质量就不好,也不耐用,老百姓最反感的就是铁钱,因为铁爱生锈,保存不住。
“哎呀呀,相公现在都开始铸钱了,”苏泰福晋坐在旁边,听说赵无忌要造私钱,便有些激动地端着饭碗挤到了赵无忌的身边坐下,“相公现在日进斗金,飞马岭的工坊天天招财进宝,这钱庄肯定也是个赚钱的买卖,相公为什么要把股份往外卖呢?”
日进斗金?招财进宝?赵无忌听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心想你怕是不知道你夫君花钱也是如流水一般。
夏允彝微微笑着,望着苏泰福晋说道:“福晋有所不知,钦州伯如今赚得多,花的却更多,为了让钦州港成为通商口岸,钦州伯应许了皇上每年五十万两银子,
此外南阳书院那边耗资也不少,别人上学,都要给先生束脩,来南阳书院学习的学子,不但不用给束脩,大人还要拿钱补贴他们呢,是以大人才会想方设法开辟新的财源。”
“相公缺钱,为何不早说?”一旁的叶婉儿听了,温柔地笑道,“妾身这几年也攒了两万两银子,夫君钱若是不够,便拿去用吧。”
赵无忌瞥了叶婉儿一眼,“这可不成,婉儿心意,为夫领了,但是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叶婉儿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徐怡想了想,便也笑道:“怡儿这里也有白银一万两,闲着也是闲着,既然夫君打算将钱庄的股份对外发售,那怡儿便也买上一份好了,既能补贴点家用,也能支持一下夫君的事业。”
徐怡这一开头,众女子都觉得这个办法好,于是莺莺燕燕们一阵叽叽喳喳,便纷纷下定决心,都提出想要购买股份。
钱庄名曰德昌,对外发售的价格为一股卖白银两万两,叶婉儿,苏泰一人出了两万,徐怡,陈圆圆拿出来一万,就连北条兰也拿出了五千两银子。
苏泰是察哈尔部贵人,而叶婉儿跟随赵无忌最早,手头也有庆记的股份,是以她二人手头颇有些银钱。
余钰儿怯生生地对夏允彝说道:“夏先生,妾身这里也有白银一万两,便买半股也好,只是劳烦夏先生将干股写在我夫君名下。”
“钰儿,这又如何使得?你出的钱,自然是要记在你的名下。”赵无忌有些惊讶的说道。
余钰儿深深望了赵无忌一眼,只是温柔地笑了笑,便垂下头去不再言语,众女子见状,于是也纷纷要求夏允彝将自己的股份记在赵无忌名下,结果没过多久,赵无忌名下便多了七万五千两银子的钱庄股权。
赵无忌望着身边的一众莺莺燕燕,心想,我赵无忌七尺男儿,穿越回古代,乃是要来做一番大事业的,可不是来吃软饭的。
不过这软饭,嗯,真香!
“大人,门外有三个洋人求见,其中一个女子自称是大人的朋友,她的名字叫乔,还有个洋人自称罗格。”门子匆匆走了进来,对赵无忌禀道。
“乔?罗格?”看来是葡萄牙东印度公司的重要人物来了,打算和自己谈判。
“哦?快请他们进来吧,本官在客厅会见他们。”赵无忌急忙匆匆扒了几口饭,便起身向着客厅走去……
十余日后,傍晚,岘港。
金色落日的余晖中,十一艘不列颠战舰,井然有序地缓缓驶入了岘港码头,其中最前面的那艘战舰尤为引人注目,这居然是一艘有着四根桅杆的巨大盖伦舰,主船体上面足足有五层甲板,战舰的侧舷露出一排黑黝黝的粗大炮口,令人望而生畏。
望着港口内纷纷避让躲闪的海船,不列颠远东舰队的指挥官,舰长杰克逊上校嘴角泛起一丝狞笑,他想了想,便向一旁的大副奥斯本吩咐道:“告诉水手们,我们只能在这里待一晚,明天就要出发,这是我们在抵达大明之前停靠的最后一个港口,告诉他们,今晚他们可以放松一下,但是明日一早,所有人都必须回到船上。”
史密斯有些无精打采地站在杰克逊上校的身旁,他这次闯了大祸,不列颠东印度公司原本有九艘战舰,结果在钦州港外的海域上断送掉了其中六艘,无数战士和水手葬身鱼腹,再也没能回去,永远地沉入了异国他乡的海底。
侥幸获救的史密斯第一时间便搭乘快船,返回印度报信,得知噩耗的公司董事会大为震惊,得知颠地的死讯之后,董事会的诸位理事一致做出了要对明国,对赵无忌进行最强烈报复的决定。
恰好帝国的远东舰队此刻也在印度,于是在东印度公司总督托马斯爵士的请求下,不列颠远东舰队的指挥官杰克逊上校率领整个远东舰队,包括旗舰暴怒号在内的八艘主力舰,汇合东印度公司剩余的三艘战舰,气势汹汹地杀向大明,企图报复。
船停稳后,在岸上众人充满畏惧的目光里,杰克逊和史密斯,以及大副奥斯本三人,带着几十名随从登上了岸。
码头上早有几名不列颠水手在此等候,看到三人过来,为首的那名水手急忙一拐一瘸地迎了过去,将他们引入了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的几辆马车。
马车车厢中,杰克逊心不在焉地望着街道两旁的景象,街道上看着很热闹,两旁的店铺看上去也都是生意兴隆的样子,只是街道实在过于脏乱,尘土飞扬,地上随处可见牛马等动物的粪便。
街道上的人们普遍都是又黑又瘦,衣衫褴褛,有的人甚至只穿一件脏兮兮的裤头。
粪便的臭气和人群中的汗臭味道,海鱼的腥味以及种种其他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让人闻之欲呕,喧嚣的人语声不断自身旁传来,这种种的一切,让杰克逊的脸上露出了极度厌恶的神情。
相比文明开化的不列颠半岛,这里实在是太过于愚昧和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