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是这里。”
宋子文靠边停稳。
楚骁推门下车,站定后,微微欠身:“麻烦您了,再见。”
“……不客气。”
“都到家门口了,要不进去坐会儿吧?我爸见到您,肯定特高兴。”
“时间太晚,不便叨扰。”
说完,一个利落调头,驱车驶离。
楚骁目送车屁股走远,摇摇头,也没有被拒的尴尬。
反而觉得宋子文这个人……
怎么说?
彬彬有礼的外表,老奸巨猾的内在——像个谜团,看不清,也摸不透。
回国之初,听父亲和大姐提起这位政界新贵的时候,楚骁并不上心,尤其那些夸宋子文有多厉害多厉害的话,他也只当耳边风。
听过就算了。
他不信一个年轻政客能有多么不动声色,心思深沉。
在这个必须靠阅历堆积威望的圈子里,年龄往往是最大的局限,也是最大的硬伤。
多少人都不能免俗,凭什么宋子文是例外?
更何况,传言不可尽信,楚骁就更不以为然了。
但亲自体验以后,他才知自己究竟错得有多离谱!
宋子文的心机手段,平衡之术,放在古代,当个帝王都绰绰有余。
他以前常听大姐念叨:有些人,是老天爷赏饭吃,心肝儿天生就比其他人多出几窍。
曾经不明白,但是见到宋子文,与他接触共事以后,楚骁就明白了“多几窍”是什么意思。
年轻的男人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大众离开的方向,眼中蓦地爆发出一阵慑人的亮光。
再过几年,他不会比他差!
缺的只是时间而已……
第二天,不用工作,冉瑶一觉睡到自然醒。
伸了个懒腰,便听到门铃响了。
她披上外套去开门,一束玫瑰花率先映入眼帘,“surprise!”
男人带笑的脸从花后面移出来。
冉瑶伸手接过,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笑容,“好漂亮!”
“喜欢吗?”
“当然。”她侧身让他进来。
楚骁轻车熟路从鞋柜里取出自己的专属拖鞋,关上门,跟在冉瑶后面往里走:“我还买了早餐。”
“我看看有什么……”冉瑶像只小仓鼠扒拉着口袋,“豆浆油条,小笼包!”
“你呀,简直就是狗鼻子!”
她把玫瑰插进花瓶里,又接过早餐往厨房走,很快,就端着盘子出来。
“一起吃。”
楚骁屁颠颠去取碗。
吃完早餐,冉瑶进卧室换衣服,楚骁就拿着水壶给阳台上的绿植浇水。
然后扒到卧室门边,凑近门缝:“瑶瑶,你好了没有?”
里面一声惊呼,显然被吓到了,“你……再等会儿。”
“我想进来,怎么办?”
“不准!”
楚骁捧心状,“嗷——我受伤了。”
“都是人民公仆了,怎么还吊儿郎当的?”
“人民公仆咋地?工作之外的时间,当然要好好享受生活!”
“你的享受生活,就是钻进房间,看别人换衣服?”
“那可不一样!我只想看你……”
哗!
卧室门从里面拉开。
冉瑶似笑非笑地站在他面前:“看我什么?”
呃……
看你换衣服!
好吧,这句楚骁没敢说出口。
十点半,两人准时出门。
冉瑶挑眉,看着眼前宝蓝色玛莎拉蒂,“怎么回事?”
“我那辆通勤的别克没油了。”
“所以?”
“借了我姐夫的车用用。”
他大姐夫经商,家底殷实,对他这个小舅子也一向大方,楚骁一开口,钥匙就扔给他了。
冉瑶扶额:“你现在已经是公务员了,正式的!有编制的那种!明白吗?”
“嗯呐!明白~”
“不能这么张扬,懂?”
“这车又不是我的……”楚骁咕哝,“再说,我姐夫靠自己双手挣的,又不是来路不明。”
“都说政客爱惜羽毛,你现在虽然还没到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高位,但总要养成习惯,时时刻刻都不能放松……”
“好了好了!你怎么跟我爸的口气一模一样?”楚骁扶住她双肩,轻轻按了两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上级呢?”
冉瑶一顿。
“瑶瑶,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好像比我更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怎么看也不像个普通的服装设计师。
楚骁不由纳闷儿。
更懂……吗?
冉瑶暗自心惊,可转念一想,她从小就是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看着爷爷和父亲一步步走过来,途中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危机,艰难的时候,整个冉家都摇摇欲坠。
所以,她才更明白政客的羽毛究竟有多重要。
白纸上面一个小小的黑点,在关键时刻,便足以造成致命的伤害。
潜意识里,她忘记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个中的佼佼者,她在他身边待了四年,也看了四年。
宋子文就从来不碰这么张扬的车,即便,宋家可以为他提供更多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