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还是“天下万物相生相克”?
总之,这个闷亏李绍江是吃定了!
谈熙显然没有轻易作罢的打算,只听女孩儿独有的细声软调,看似毫无攻击性,实则绵里藏针——
“我可以理解您爱护下属的心情,但也请您理解我作为受害人陈词辩白的权利。人人平等,相信领导不会厚此薄彼,有失偏颇。”
既对李绍江表明立场,又暗示秦文海要公正对待,还给其他四人都提了醒。
要知道,这间屋子里穿军装的都能被称呼一声——“领导”!
说白了,谈熙并不信任他们!
吕伟听出她言下之意,不由冷哼:“谁是谁非我们自会判断,不需要你在旁边多嘴!”
若是一般小姑娘,尤其脸皮薄的,被人指着鼻子教训数落,恐怕早就已经羞愤欲死。
谈熙却不在此列。
前世今生,她听过比之恶意百倍的话,习惯就好。
“领导此言差矣,”没有羞恼,不露尴尬,她就安安静静坐在中央,音调平静如故,表情淡漠如初,甚至还能有条有理地进行反驳:“首先,我没有质疑各位能力的意思;其次,我说这些只为提醒,若碍了某些人的耳朵,大可选择装聋,权当……听不见吧。”
吕伟怒不可遏:“你……”
“够了!”秦文海冷喝,“吕书记听不惯,就别勉强。”
言下之意,人家说得对,你还是装聋吧……
吕伟气焰骤歇,不再开口。谁让秦文海是他顶头上司呢?
谈熙见状,真诚道:“谢谢。”
秦文海失笑,吕伟面色更黑。
邓燕摇头,到底还是太年轻,受不了委屈,这种场合得罪吕书记有什么好处?
不过,她就喜欢这股直来直往、干脆洒脱的劲儿。
若是忍气吞声的性格,又怎么敢对黄莲下手?
眼下,对待吕伟的方式已经很客气,毕竟有个重伤进医院的在前,吕伟不过是当众丢了面子而已。
“我还有一个疑问,方便解答吗?”邓燕笑问,犹如聊天一般,亲切自然。
投桃报李,谈熙也对她露出笑容,“您说。”
“如果我没记错,黄莲当时穿着军装,你为什么会……把她认成恐怖分子?这不符合常理。”
谈熙眸色微沉,对上邓燕饶有兴味的目光,笑意扩大:“什么叫常理?普遍认为的道理?还是面对同样的情况,大部分人做出的反应?在座各位都是领导层,学习党政方针之前,应该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也有所了解吧?”
一群人眼神莫名地看着她,怎么眨眼又扯到哲学去了?
只有邓燕若有所悟,眼里闪过激赏的亮芒,虽然短暂,还是被谈熙捕捉正着。
“其中有关矛盾的原理,提到普遍性和特殊性的辩证关系,普遍性寓于特殊性中,特殊性包含普遍性。简单点说,这个世界存在普遍认知,但也有特殊例外存在。看到一个穿军装的人,普遍会认为他是军人,但也有警惕性高的人会怀疑他是不是假冒。”
“黄少校穿着军装没错,我也很想把她当成英姿飒爽的女军人,但她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的行为,让我下意识警惕。要知道,一个真正的军人不会轻易对民众动粗,也不会仗着身体素质过硬,有几分能耐就使用暴力。”
这话,尤其打脸。
特别是“真正的军人”五个字,压得李绍江险些喘不过气。
教不严,师之惰。
黄莲是他的兵,犯了错,他也难辞其咎!
秦文海、吕伟等也不由陷入沉默,因为,黄莲丢的是军人的脸!
“谈同学,”最后,由秦文海出面,“具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会尽快约谈黄莲同志,结合你们各自的说法,综合考虑。三天之内,会对此事做出合理的交代。”
“好,”谈熙点头,“我等着。”
言罢,准备离开。
正当此时,沉默已久的傅骁突然开口:“在决定出来之前,你跟你朋友都要照常参加军训。”
脚下一顿,谈熙翻了个白眼儿,转身的时候又恢复成一派淡定,“好的,傅、教、官。”
说完,朝程雨和许一山使了个眼色,两人随她一并离开。
傅骁勾唇,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指尖捻动,烟瘾似乎更大了。
咔哒——
门合上。
室内陷入沉寂,无人开口。
“都憋着干嘛?讨论讨论这事儿怎么处理。”邓燕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她虽然只是个军医,但职衔却不低,这话说得很有底气。
徐浩和傅骁几乎不需要发言,听着就好,反正能做主的不是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