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江气得直喘,对方句句在理,张口法律,闭口法规,他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我是个粗人,不会玩你们知识分子绵里藏针那套!”冷冷一哼,继续开口:“但万事都要讲道理,我不信你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程雨想说,你以为的“白”,不一定就是真的“白”,也可能隐藏着“黑”。
话已经在嘴边打转儿,见对方确实气得不轻,程雨到底不忍心说出口。
她尊重军人,也尊重老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个“老军人”?
“为什么还要人旁听?难道我们还不够中立?”女军医邓燕突然开口,并无讽刺之意,她是真的疑惑。
“法庭不也需要陪审团?”谈熙意有所指。
“你在质疑我们公正性?”
谈熙摇头:“我不对任何人的公正性进行评判,但我知道有个词,叫——避嫌。”
邓燕皱眉。
谈熙开始从左到右数过去:“傅中校是我的教官,徐连长和您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见证者,而少将同志是黄少校的顶头上司,都逃不过一个‘嫌’字。”
“那吕书记呢?”
谈熙挑眉:“您确定要我说?”
邓燕点头。
“在没有弄明白事情经过的前提之下,他刚才那句‘这是军方内部矛盾,不需要律师’已经先入为主给我判了死刑,自然不能算是绝对公正的旁听人。”
吕伟面色微沉。
邓燕却仿佛有所领悟,好聪明的丫头,倒叫人刮目相看。
“好,我同意的要求。各位怎么看?”邓燕询问的目光投向左右。
傅骁:“我没意见。”
徐浩:“我也同意。”
李绍江:“随便。要找人动作快点,我没这么多时间耗在这里。”
最后只剩吕伟没表态。
邓燕叫来一个士兵:“去通知秦中将,就说有桩案子需要他当见证人。”
“是!”
众人神色微动。
李绍江忍不住问道:“秦中将不是抽调到江州军区指导工作?他现在人在基地?”
邓燕点头:“上个星期已经调回来了。”
李绍江一时恍然。
很快,这个被称为“秦中将”的人到了,中年男人,最多也就五十岁,生得魁梧挺拔,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谈熙收回打量的目光,暗自思忖:这人看上去比李绍江还年轻,却已经坐到中将的位置。
有意思!
秦文海一到,大家都纷纷给他挪座,也不知有心还是无意,他偏偏挑了吕伟的位置,正好在邓燕和李绍江之间。
“来的路上我已经大致了解到一些情况,所以接下来该怎么操作?”
邓燕:“这位同学的意思是让你来做见证,保证绝对的公平和中立,如若谈话过程中出现不公平或者不恰当的地方,随时指出。”她转眼看谈熙:“是我说的这个意思吗?”
“对。”
“好,那就开始吧!”秦文海发话。
吕伟:“请你详细叙述和黄莲同志发生冲突的过程。”
谈熙实话实说,没有半点隐瞒。
期间,徐浩在一旁做记录,程雨手上的笔也动个不停。
“……就是这样。”谈熙只用了三分钟,但细节却很清晰,她已经打过腹稿,小到一个措辞都斟酌过,所以,整个过程她很放松。
吕伟:“既然大家都在外面训练,你和另外两个学生为什么会出现在宿舍楼。”
谈熙:“这点你可以问傅教官。”
目光齐刷刷落到傅骁身上,“我承诺过,白天五公里越野,跑进二十分钟可以休息一上午。”
徐浩微讶,笔尖顿住,就连秦文海亦不由侧目——
这姑娘能跑进二十?
开玩笑吧?
吕伟也有些吃惊,五公里能跑进二十分钟,跟优秀的新兵相比也不差,看来小丫头的确有点本事,难怪这么硬气。
“你们谁先动的手?”
谈熙:“我刚才说了,是黄少校。关于这点,我会保留追究她刑事责任的权利。一个女特种兵的身手如何,不必多说,在座各位应该相当清楚,如果那一拳我没有躲过,而是落到脸上,可能如今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我。”
吕伟:“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所说的这些细节真实发生?毕竟,在场的也只有你和黄莲同志两个人。”
谈熙:“所以我要求和她当场对质。”
邓燕皱眉:“黄少校身体多处瘀伤,胸腔遭受强压冲击,有出血迹象,目前已经送到军区医院进行救治,尚在昏迷当中。”
所以,当面对质是不可能了。
谈熙挑眉,似乎没料到黄莲会这么严重,想了想,复又开口:“我朋友也在场,她可以作证。”